全球政壇出現右傾潮,日本自民黨選出右翼色彩鮮明的高市早苗為總裁,若順利接任首相,不但將成為日本歷史上首位女性首相,她長期主張修憲提升自衛隊為國防軍、對中立場強硬,對性別、同性婚姻等議題態度保守,更代表日本政治的右傾趨勢。

全球化退潮 權力重塑

幾乎同時,捷克以「反移民、反布魯塞爾」為競選主軸的極右翼政黨,在國會選舉中獲勝,取得執政權;德國選擇黨(AfD)在地方選舉中維持第二大黨地位,將持續挑戰傳統政治格局。美國保守主義宣傳大將查理柯克遇刺後,川普加大「文化整肅」力度,將政治的手伸進軍隊,針對軍方人事、性別政策與教育訓練展開保守化改革,宣揚「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民族主義論述。

這些事件看似分散,實際反映一個全球共同趨勢,即保守主義與民族主義在反全球化浪潮中崛起。過去30年的全球化浪潮,造就了極少數的贏家與絕大多數的輸家,面臨社會發展的瓶頸與所得差距極端化,各國民眾對全球化秩序的怨恨,正被右翼保守政治所吸納。

美國建立的全球化秩序,一度被視為推動經濟繁榮與國際合作的主要力量,但同時也帶來產業外移、階級分化與認同焦慮。中產階層被擠壓、地方產業凋零、移民與多元文化衝擊社會共識,全球化贏家與輸家之間的鴻溝日益擴大。當經濟利益集中於少數菁英,多數民眾就會質疑其公平性,轉而尋求「保護本國利益」的政治力量。

反全球化情緒不只是左派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也成為保守主義與民族主義的政治語言。2010年代起,川普的「讓美國再次偉大」、英國脫歐運動的「奪回控制權」、法國國民聯盟的「法國優先」口號,都反映共同的心理:全球化讓國家失去邊界、人民失去控制,而保守政治要「奪回主權」。他們主張恢復傳統價值、維護國家主權、反對外來文化與經濟依賴,並以強勢領導者為象徵,對抗「全球化菁英」與「外部干預」。

右翼勢力與反全球化浪潮的結合,對全球治理體系產生深遠的影響。在強調國家主權與文化純粹性之下,往往滑向排外、仇外與威權民族主義。這種政治取向將複雜的全球議題如貿易失衡、移民衝突、氣候危機等,簡化為「外部陰謀」的結果,將責任歸咎於他國或國際組織,進而煽動民眾的不滿與恐懼。

新型全球化 搶話語權

在政策層面,表現在削弱各國對多邊機構中的合作意願,推動孤立主義與經濟保護主義的回潮。國際社會在面對跨國挑戰時,原有的共同行動框架被撕裂,造成氣候變遷談判停滯,公共衛生協調受阻,甚至人權議題也受到國內政治干擾。這種趨勢使環境保護、疫情防控與人權保障等全球公共財的供給不足,嚴重傷害全球治理的效能。更甚者在民族主義刺激下,進行軍備競賽,危及區域安全與和平。

當西方陷入反全球化與民族保守主義的旋渦,中國在國際舞台上提出「全球治理倡議」、「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等概念,推動「合作共贏」的新型全球化。這種倡議與西方的保護主義形成對比,同時也反映出中國在多邊秩序衰退之際塑造新國際規則的企圖心。然而,中國面臨的挑戰並不小,先得處理好西方國家對中國的警惕甚至敵意。

中國若要在這波浪潮中突圍,需在3個層面調整策略。第一,經濟層面上,要透過「一帶一路」與新興市場結盟,並開放市場、擴大內需,加快國際經濟與金融組織的改革。第二,政治層面上,強調「全球治理」的科學性、普遍性,致力多邊組織的民主化與公平性,並通過多邊機制提供公共財,協助發展中國家解決環境、醫療與發展問題。第三,在文化與價值層面,提出兼顧主權與合作的新型全球化理念,強調互尊互信,減少外界對其全球影響力的戒心。

對中國而言,這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若能在碎片化的國際格局中提出兼顧主權、發展與合作的新型全球化模式,或許能在反全球化保守浪潮中,塑造自己的國際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