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馥華 

聽說印象派的畫

要用距離欣賞才美

是真的嗎？

你知道嗎？

我也像印象畫派的作品

需要用距離來欣賞

摘自莊馥華的劇本，收錄於紀錄片【天亮了】

紀錄片【天亮了】尚在緊鑼密鼓剪接之際，莊馥華這段劇本創作讓我在偶然的機會裡搶先觀賞。24歲的馥華對愛情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用欣賞印象派的畫作譬喻著自己面對愛情的心情。

那時當我看到影片這幾句對白時，鼻頭發酸，眼淚忍住沒掉下來。偷偷用眼睛餘光掃了一下身旁工作人員正在集中精神討論，我這被馥華勾起「少女情懷總是詩」的酸甜情緒，益發顯得不上道。

人家在談母愛，而我卻被馥華的羞澀情愫帶著走。

直到片子完成、公開播映後，我跟媽媽、姪女一同在客廳觀賞【天亮了】的DVD。媽媽連連讚嘆：「這個母親好偉大！」姪女則一直笑著看馥華：「好漂亮的女生。」而我，看到這段劇中劇時，依舊有那麼幾秒，眼眶浮上淚水。不是因為憐憫馥華，而是感動於馥華坦承對愛情的渴望和勇氣。

莊馥華，今年24歲，民國83年家中一場大火以致吸入過多的一氧化碳，因而昏迷了四個月。即便當時醫生對於馥華何時清醒，都不抱樂觀態度；最好的狀態也僅只告知「看福報」，但馥華的媽媽邱梅珍沒有放棄。

經過十四年，當梅珍和馥華可以一同進出校園演說、分享，馥華也慢慢構築起文字創作世界時，「沒有放棄」這四個字顯得理所當然、薄得如錦上添花一般，輕輕淡淡。但梅珍很真誠地說，「馥華剛醒來，不是像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我急忙忙地問她加減乘除，她卻回答五乘以八等於四十八這種亂七八糟的答案，我也很受挫。」

為了不讓馥華只停留在生理機能的維繫，梅珍開始學新的拼音方式、學用電腦、學開車，使馥華在身體受限情況下，仍有機會豐富生命。馥華發想著各種人生志向，從美食家、服裝設計師到作家都有，梅珍也都拼了命般地，讓自己也跟著馥華一起學習。梅珍的理由很簡單，卻也深刻動人：「有一天我可能沒有辦法陪在她身邊，她可以用這些回憶，來撐著她，繼續她的人生…」。

當大家抱以正面稱許的眼光投向馥華時，梅珍也有所警覺：「站在媽媽的立場，我知道何時對我女兒最好，所以我不要讓她一直處在掌聲中」。

這段話，聽來非常熟悉。另一部紀錄片【我們三個】的主角羅茂盛，因為工殤截去一條腿，在和平東路上販售現煮咖啡時，常常會有人只是給錢而不拿咖啡，羅茂盛隨即便有自覺：「我拿了社會太多，為了我的兒子，我不能再接受這些餽贈。」儘管他的兒子有重度弱視，但他仍希望兒子可以自食其力。

在面對身體機能不比別人完好的兒女時，這樣的父母必須狠得下心去訓練孩子自己拿起釣竿。背後的那份交織著不忍、殷切、擔憂與祝福的愛，深刻而綿長。

儘管梅珍說，當人家問她辛苦嗎？她一定會誠實地說：「很辛苦。」但面對總是露出貝齒笑容的馥華與侃侃而談的梅珍，似乎因為過於「陽光而正面」，還是讓我不免疑惑：妳們母女真的不鬧情緒嗎？我承認，這種想法真是小人之心！

邱梅珍（右）與莊馥華（左） 

我還是開口問了梅珍：「馥華會不會鬧彆扭？」沒有多加思考，梅珍馬上回答：「會啊！」在一旁的馥華聽到，笑得更開心。梅珍問馥華，「妳什麼時候會生我的氣？」馥華說，「叫我寫作」、「碎碎唸」的時候。幽默的梅珍馬上回以「叫妳寫作，是督促妳啊」、「我哪有碎碎唸，只不過話多了一些」。

馥華鬧情緒，時間都不會太久，梅珍說，「沒辦法啊，她喜歡喝水、她要吃水果，都不能離開我太久啊。」無法用言語表達認同的馥華，睜大眼睛點頭、張嘴大笑。

看到她們母女倆鬥嘴卻又無話不談的身影，我的疑惑有了答案。

【天亮了】映後座談。媽媽梅珍（右）、女兒馥華（中），導演李中旺（左）

影片訊息：「母愛天空下」系列影片，將於2009年1月10日於台北市敦南誠品書店地下二樓視聽室免費播映，歡迎大家前去觀賞。

               影片內容介紹：五部關於母愛的紀錄片

                       母愛‧20紀錄片  官方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