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數的號碼逾越了40的界線後,
突然之間整個人生的節奏,
像極了影像加速快轉那樣的莫名奔忙。
2016丙申,
印象中好像才剛看完跨年的煙火,
怎麼囫圇恍眼之間,
這一年說過去也就這樣奔忙莫名地兮漱而去。
小至我的人生40多年來,
甚或大至盤古開天闢地至今,
物理時間飛逝的方式,
就像分秒刻度古今依樣中外恆常地,
謹守它向來特有的精確與規律,
沒有理由,更沒有原因。
隨著始終不變的時光節奏步步推進之下:
有了出生了,
有人長大了,
有人老去了,
有人退休了,
有人死了……。
還不就是這樣,
也不過就是這樣。
關於工作:
這一年,
我放掉一份複雜的差事兒,
錯身了幾個完美的機會,
得到了一份操勞的教職。
平日朝六晚十二地幹活兒,
有時假日家人也陪著我加班下崗,
我專心幹我的,
他們一旁靜靜地陪著。
那種假日有家人陪著一起工作的感覺,
遠比星期天隻影孤身進辦公室加班的心情,
好受多了……。
最近我常常在想:
輸送帶上勞動秩序的人們呀,
咱們職場的宿命還真是賤哪,
賤到一種上班的時候忙到成天只想著放假與休息。
而一旦真讓你休息放假的時候,
偏偏又因為平日的工作做不完,
假,
放得怪不安心,
於是乎自己嚇自己,
假日還得回來加班做事。
等到事情看似做完了以後,
隔天一早正式上班時,
一堆事情又會再像(他媽的)病毒似地自生繁衍……
幹幹幹幹幹!
是的,
任由你心底生出再多的幹字,
幹字浮現的速度,
永遠趕不上職場雜事病毒倍速繁殖的腳步。
幹,
又有何用呢?
(橫豎一條賤命,苦笑……)
前一陣子,
剛結束一個探索中年議題的研究。
檢索過的文獻中,
都說中年人的「幸福感」是人類生命階段最谷底的地方。
上帝的創造很有趣,
祂讓人在身心靈狀態最好的時候,
剛好也就處在最低點的時候。
每天活著都好想死,
每天累得半死卻又死不了。
煎熬啊,真是煎熬。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
身心靈的巔峰狀態也差不多快用完準備進棺材了。
一輩子走下來,
頗有幾分太宰治的那種:
「生而在世,我很抱歉」的玩笑與遺憾。
今年年初,
我和太太去綠島散心,
旅行途中認識一位隱居的大叔。
這位大叔大我沒幾歲,
曾是廣告界的一方達人,
賺了些錢孤家寡人,
打算留些老本慢慢花用,
於是公司收了帶著半生積蓄,
重啟荒島度日的快意人生。
早上釣魚摘海菜,
朝九晚五隨便找個打工,
傍晚開放家裡廳堂給中小學生當課後安親的地方。
每個月收支打平有找,
人沒什麼物慾島上也買不了什麼東西,
日子簡單到一種不能再簡單的極簡乾脆。
坦白說,
每當我被職場幹字淹沒到某個程度的時候,
那位大叔就會從幹字堆中浮現出來,
好似提醒著我總有一天要是也像他一樣想通想開了,
或許我也就索性找個或荒山或荒島的一隅,
吃著蝗蟲野蜜極簡過活吧……;
只是為了此事家庭革命了好幾次,
說好說歹我太太就是不准,
他說一個博士的養成社會成本太高,
選擇過這樣的生活某種程度而言,
恐怕會造成國家人才的浪費。
於是,
就在太座抵死不從的頑抗之下,
遁世隱居的人生劇本只好擱置一旁。
說真的,
2016這一年,
因為快轉的速度快到一種來不及停下腳步,
好好沉思反身自省的疾急倉皇,
總覺得自己這一年好像什麼也沒做成,
想做的總是來不及做,
不想做的卻又每天硬著頭皮耗盡自己的做。
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不想做的事情後,
想再創造時間心力做些想做的事情時;
感嘆中年漸衰的殘存狗命,
總是累到有氣無力癱軟地一有時間,
就只想著放空休息那般地喪志與墮落。
唯一慶幸的是,
這一年,
我居然可以在如此苟延殘喘的時間夾縫中,
搏命演出生出三篇論文……
很難想像,
一旦如實還原這三篇論文的寫作生成情境,
居然是在如此槍林彈雨的環境中釀生而成時……
頓時覺得,
博士班那幾年專心治學的生活,
那種純淨面對學術的日子,
像極了一場生命旅途中極美的仙境美夢。
丙申,
還來不及好好端詳認識它,
它竟自也就毫不在乎屁也似地溜煙飄走了……
若不是因為那三篇論文可以掛在我的學術履歷上,
證明些「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的腳蹤;
否則我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並且想不起來,
到底2016丙申的這一年,
我都做了些什麼。
唉,
丙申,
你竟自屁也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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