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本書的誕生是困難的，即便出版的管道變得四通八達，但那漫長的創作之路，乏人問津的心血點滴，才是作者獻給未來的世界最大的誠意，即便環境是如此惡劣。在這些入不敷出的循環之中，許多朋友仍願意自費出版，體現他們對文學的純愛初衷和對自己的期許堅持，相較於歸類於讀者的我，又怎能不暗自汗顏呢？然而最近流行一句話：「現今的文學是作者比讀者還要多的時代」。大家都想要別人傾聽他說話，即使是那些強調私密的言語，也能在所謂的個人部落格中侃侃而談甚或加入討論，將「公開」誤解成「公共」，將「牢騷」界定為「文學」，以前我們樂見於創作能打破文類的分別，但是如今卻是傷感於非文學的強力介入造成廣大讀者對純文學層次與頻譜上的混淆。以作品提升讀者，以讀者激勵作者，是一個準則，在這個時代，竟已漸漸失去了鐵証。我不說這是一個亂象，但卻也無法否認自己身為文學愛好者確實處於一個尷尬的存在。

想起那天與會許多一路過來的戰友們紛紛對於詩歌之小眾化而感到不平。有人認為是推廣錯了方向，也有人認為是詩人們自己築造象牙塔所致。我想這些角度都是有根據的，但是我想提出一個更為前置的想法：就讓詩歌小眾吧。如今的文學其實已走入了精緻化的時代，族群分布廣且細，雖說詩歌是小眾，但詩歌的創作者卻將較於其他文體來得團結得多，雖有分歧意見，但是卻有更多的彼此共識，其實這也是建立於我們的小眾之上，是非常難得的「知音現象」。我認為我們對小眾的堅持正在開花結果，不信你去菜市場問問賣鯊魚煙的、轉角那攤魷魚嘴大王，誰不知道詩這個東西是小眾的呢（你可以不知道詩但是你絕對知道他很新鮮），他們眼中閃爍出一種對宇宙到底有多大的那種少女式的神秘(羞) ，而非鄙視。

物以稀為粿。就讓我們用自己一直以來的小媳婦意志，去撕開那些爛俗文學的裹小腳心態，痛擊以包裝傳銷灌票買榜的商業手法操作的文壇趨勢，告訴他們文學是不死的，因為文學裡頭有詩－－這個一路小眾，在鋼筋水泥裡生長出來的花，我們無聲地見證這一切卻深知自己不是漠視，因為沒有人比我們更能懂得感恩，關於這樣惡劣的閱讀環境，我們所堅持的，正是我們所一再失去的，對讀者的依賴。


December 13,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