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發表於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為了這趟旅行,行前訓練自己每天跑十圈操場。沒想到真正上了高原,還是敵不過大自然加諸生理上的測試。
這是我第一次得高山症,在這標高三千八百公尺,有安第斯山聖湖之稱的「的的喀喀湖」(Largo Titicaca) 。
坐在單引擎小船上一路搖搖晃晃了四小時,才抵達湖心的特奇雷島(Isla Tequile)。為了體會當地印地安人的傳統高原島民生活,我們來到了這間湖濱民房,住宿一晚。時值南半球氣爽微涼的秋日午後,湖面不時吹來陣陣宜人微風。湛藍湖水反映著高原慣有的刺眼陽光。此刻,我竟累得無法享受這難得美景。找到自己的床位,噗地就倒了下去。
一覺醒來,病症似乎只有增無減。屋主為我們特製的油炸鱒魚排(的的喀喀湖的特產),色香味俱全,可惜我倒胃得一口也吃不下;勉強喝下的濃湯,餐後又全給吐得精光。沒想到僅是高海拔所造成的氧氣稀薄,竟會把身強體健的我這難得的南美洲假期,整個地毀掉。為了這趟旅行,行前訓練自己每天跑十圈操場。沒想到真正上了高原,還是敵不過大自然加諸生理上的測試。十二年前登玉山時還一點問題也沒有,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嗎?餐後躺在床上,怎樣也無法入眠。陣陣地頭疼,整夜,忽強忽弱。如湖岸浪濤拍擊,在耳邊繚繞不去,也教我徹夜難眠。
喝了不少由古柯葉沖泡的馬黛茶(古柯葉是古柯鹼的原料,安第斯山的印地安人用其沖茶來治高山症)及治頭痛的止痛藥Tylenol,我終能不算太安穩的睡去。病中所做的夢特別詭異,常常片片段段不甚連貫,卻又各自演著自成章節的人生劇篇。不少我這趟旅行前欲逃避的人生難題,卻又在這一夜的夢中重新搬演。半夢半醒之間,屋外屢聞聲聲節拍聲,不知是夜雨連綿,湖濤擊岸,抑或純然自己腦中幻覺。或雨或湖,真希望它能把我的病痛及夢魘都沖刷走,流動到大湖中,稀釋。
奇蹟似地,第二天一早醒來,似乎前夜所有的病痛都已煙消雲散。全身舒暢得像從未經歷過高山症似地。再怎麼說,這趟旅行還是得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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