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誰自認高級就圍攻誰」一文裏曾經寫道：「白先勇小說裏的外省女性一貫是靈性與文化的代表，本省女性一貫是低下無知的性工具，這是高級外省人世界觀的極緻」。這句話，被不少人罵翻了。 

我這句話是憑著二十年前讀白先勇《台北人》的印象寫的，因為事忙，也沒空翻找原書證明自己並非胡說八道。剛好有人給我寄來一篇輔大中文系楊馥菱小姐的文章＜歷史記憶的召喚與國族認同的消解 －－評白先勇的台北人＞，她的意思和我不謀而合，也喚起了我一些記憶，讓我能回應一下批評我的朋友。 

《台北人》的故事裏，出場的台灣女性共有三位，分別是傭人喜妺、酒女娟娟和洗衣婆阿春。三個人都是無知無識的中下階層女子，前面兩個受到強暴和性虐待，後面一個則是挺著一雙大奶、粗俗不堪的慾望對象。

----傭人喜妹，「是個極肥壯的女人，偏偏又喜歡穿緊身衣服，全身總是箍得肉顫顫的，臉上一徑塗得油白油白，畫著一雙濃濃的假眉毛，看人的時候，乜斜著一對小眼睛，很不馴地把嘴巴一撇，自以為很有風情的樣子」，她最後被長工王雄強暴，「衣服撕得粉碎，上體全露出來了，兩隻乳房，斑斑累累，掐得一塊一塊的瘀青，她頸子上一轉都是指甲印。」＜那片血一般紅的杜鵑花＞  

----酒女娟捐，受到柯老雄的性虐待，「她那兩隻乳頭給咬破了，腫了起來，像兩枚熟爛了的牛血李，在躺著黏液」。最後無法承受虐待的娟娟「赤條條的騎在柯老雄的身上，柯老雄臥倒在地板上，也是赤精大條的。娟娟雙手舉著一隻黑鐵熨斗，向著柯老雄的頭顱，猛錘下去，咚、咚、咚，一下緊接一下。.. ..柯老雄的天靈蓋給敲開了，豆腐渣似灰白的腦漿灑得一地，那片裂開的天靈蓋上，還黏著他那一撮豬鬃似的硬發.. ..娟娟那兩隻青白的奶子，七上八下的甩動著，濺滿了斑斑點點的鮮血。」＜孤戀花＞  

----洗衣婆阿春，「那女人，人還沒見到，一雙奶子先便擂到你臉上來了，也不過二十零點，一張屁股老早發得圓鼓隆咚。搓起衣裳來，肉彈彈的一身。兩隻冬瓜奶，七上八下，鼓槌一般，見了男人，又歪嘴，又斜眼。.. ..一個賣菜的小夥子，不知怎麼犯著了她，她一雙大奶先欺到人家身上，擂得那個小夥子直往後打了幾個踉蹌。」＜花橋榮記＞  

所以我說，在白先勇的小說裏，「本省女性一貫是低下無知的性工具」，這句話可是一點也沒有冤了他。

至於白先勇寫的外省女性，如尹雪豔、金大班、被王雄熱愛的麗兒等等，卻都是靈性與美貌兼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必需保持距離的人物。這個說法，相信凡看過《台北人》故事的都能同意。

我要特別講一下最能突現本省／外省對比的＜那片血一般紅的杜鵑花＞和＜花橋榮記＞這兩個故事。 

＜那片血一般紅的杜鵑花＞的主角王雄熱切的愛著外省大小姐麗兒，但礙於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有結果，在受到本省女傭喜妹的嘲笑後，就憤然強暴了喜妹，把壓抑的欲望全發洩在她身上。＜花橋榮記＞的主角盧先生終日等著大陸的外省未婚妻來台團聚，在受到欺騙之後，遂和粗俗不堪的本省洗衣婆阿春姘上了。 

兩個故事的主角原本都有高尚的愛情目標，但都終於自甘墮落。高尚的目標都是外省女性，而墮落的對象都是本省女性。 

白先勇對王雄和盧先生當然是極其憐憫的，因為對白先勇來說，墮落到與本省女性在一起本身就是值得憐憫的，而他們的下場也註定要極慘，所以王雄自殺了，盧先生的身子也被阿春「掏空」，神經失常地死了。 

和蕞爾小吏郭冠英以及我個人比起來，白先勇當然是高級得不知在何處的外省人，而他的小說就是高級外省人世界觀的極緻。 

當然，以上說的一切都不影響到白先勇的文學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