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場戲,那我們在彼此的愛情裡只是一個角色嗎?
我其實對於”角色”這兩個字是充滿質疑且反感的,總覺得那不是一個人真正的自己,但人生所經歷的種種也告訴我,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真的都在演,而且這種演法是一種無法被挑戰的普世道德,打從我們出生,我們就不由自主的被賦與種種角色,而且,基於不明所以的動機和理由我們都把扮演好這些不同人生時空的角色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但是,如果這些我們所經歷過的人生都是角色,那真正的我們又是誰,脫下角色的外衣,我們是什麼樣的自己呢?
也許可以有個很吊詭的說法是,在離開那些人生角色之後,我們會盡情的演出自己,那意思也是說,人這種動物終其一生的宿命就是無法離開”演”這個字,如果我們不去演出某個角色,那我們便不知如何去活了,不是嗎?我真的這樣覺得,如果我們不把自己定位為這世界大舞台裡的一個角色,那我們也無從想像自己了,甚至連快樂和悲傷都不會吧,因為每個人生命中的每一個小結構都是被教導且影響出來的,想到這裡,我總好奇的想問,一個人最屬於自己生命中那個核心的需要是什麼?那是一個人生來就會有的心靈需求,和求生存一樣是不需教導和被影響的事,我想,那是愛情吧,愛情是不需依附在任何角色和理由上的,愛情甚至不需要依附在任何人身上,在生命誕生的同一秒,那心底最深處的愛情種子也於是開始萌芽,潛伏臥底的等待,等待著被時空與人事物引爆,我們總以為自己愛上了什麼,其實只是心中那埋伏著的愛情被喚醒。
所以,因為這樣的想像和相信,我無論如何都要去質疑,在愛情裡妳我都只是個角色嗎?如同我是個給予妳愛情和接收妳給我的愛情這樣的角色,之於我妳也是如此,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的愛情不過也只是一場戲罷了,然後呢?在戲落幕之後我們各自離開愛人的角色被打回原型嗎?親愛的,我不願接受這樣的說法,但這好像是這世間每一段愛情的必然結局,我們終究會離開愛情,就如同我們的生命中的一切都會離去那樣。
我就這樣來回往復的思索著,我知道自己是抗拒這一切難以否認的殘酷事實的,我把一個人心中的愛情看得如此純粹有如內在世界最神聖的殿堂,寧可用生命的一切來交換這座神殿的潔淨和優雅,卻無法說服自己那完全與我理想背道而馳的人性,是的,千篇一律的人性,我們如此的膜拜愛情也踐踏愛情,我們不能接受愛情是一場戲卻演得如此入戲(甚至入戲到不知道自己在演戲),我們明明知道愛情有盡頭卻仍然一次又一次的對著不同的愛情山盟海誓,我們明明在佔有,卻騙自己是在愛情中付出。
我的愛情,我很清楚的了,不管我如何無法脫離身為一個凡夫俗子的塵世宿命,和每個人一樣的活在那種言行不一的人生裡(比如對我們的愛情想像得如此神聖崇高,但落實在言行上卻是膚淺現實得如此不堪,我不相信這愛情是戲,卻日日看到許多愛情的生與滅,而每個走過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說那只是一場戲和夢),但我仍然固執的相信,一個人不需要去演出真正的自己,當在愛情裡的時候,每個人都該是最真的自己,沒有貪婪沒有恐懼,明明知道愛情會來會去,仍然自在從容的珍惜和享受這上天所恩賜的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