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之將至還是老之已至20120305

有一次到榮總掛號，給自己和老娘拿藥，一切行禮如儀，那護士頭也不抬遞給我一堆單子說杯杯你認得字唄，這是長期處方箋，一個月拿一次藥。我當場大聲回她謝謝阿姨，我認得字！一堆人笑成一團，護士可能有點尷尬！我也覺得自己量小了點兒。

前一陣子跟老姊搭捷運，有人嚷著阿公這位子您坐，年輕男孩子讓座，我興許也就坐了，偏偏老姊旁邊那位中年女士，沒理會我說沒那麼老，還一疊聲說阿公阿公的，又伸手來扶我，我也祇有生受她的好意，坐下後老姊已笑得發顫。這樣的叫阿公太沉重（一） （二）不是第一次了，都給叫到爺爺住院去了！

爺爺我出院後，動作一大就痛，所以運動只有散散步，手腳一時沒從前靈便，持重操勞更別說了，爬樓散步，自己都覺得老態，飯後坐電視機前，三分鐘不到就點頭打盹，比上床還睡得香甜，哪個關電視，就立刻醒來抗議說幹嘛，我在看電視耶！至於丟三落四，忘東忘西更不用提，看啥都有朦朧美，想來各種老態我都有，不用照鏡子都知道真是老了，想不認都不行！

大兒子要我把重機車給賣了別騎，說老了別耍帥了，再摔一跤可不得了，我遲疑著想到底是真老了，還是不服老。鄰居夫妻吵嘴，聽女的說你個死老頭子，幹啥都不牢靠，根本不管用，先前被罵了半天，男的都沒回嘴，這下他可氣了，憋著嗓子說，我哪不管用了，妳說啊！妳說啊！女的沒出聲，一切嘎然而止，讓人費猜疑，那男的是哪裡不管用。我驚覺自己也已是老頭子階級，當場下意識地練起十全老人的縮肛收腹功，不服老歸不服老，管用就成，做死老頭子可不成。

想來真悲哀，給人從抵敵小哥，叔叔杯杯，叫到阿公爺爺，一切都還不過是昨天的事，今天看到新聞說社區反對建老人公寓，還有甚麼老人租不到屋子住，自己怎麼立刻義憤填膺起來！哪個不會老呢？看來孔老夫子也跟我一樣其實是不願知老之已至，不服老而已，還假仙說甚麼不知老之將至，硬把完成式說成未來式！

有個甚麼鳥頭牌甚麼的補藥廣告，八婆形的女主角指著老公說，搭撥郎千萬毋蹚春一張嘴。我說我真不覺得老！難道這就叫「嘴硬」嗎！重車等哪天好了再騎唄！不服老可以，逞強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