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水雲岫聽來卻是如芒在背,他想不到,他與左寒星、上官出雲三人在紫竹林外,星辰月光的見證下,結為異性手足,居然給洛玉霏一一瞧進眼,洛玉霏還當眾扯出他喬裝女子這件窩囊事,他尷尬到無地自容,他想著洛玉霏必早埋伏在紫竹林附近,否則何以如此清楚?可嘆他們三人竟沒人發現她的行蹤。
左寒星與上官出雲一臉錯愕,萬沒料到那夜結義之事,盡入洛玉霏之眼,不知她此時說出此事,有何企圖。他們更想不到,落單的丁紫霞,也悄悄混進群眾裡,乍聽此事,心頭不由暗暗恚怒:「左寒星這個臭男人,居然跟我玩這花樣?我一定要他好看。」
突然,一陣香風頓起,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名黃衫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欺近,啪!揚手摑了洛玉霏一個耳光,口中叱道:「妳嘴巴放乾淨,什麼神情曖昧,我弟弟雲岫可是個正常的男子,妳別在這裡信口開河……」也因水青瑤這一鬧場,洛玉霏才放開上官出雲。
出手掌摑洛玉霏的黃衫女子,正是水雲岫的大姊水青瑤,水青瑤一放話,其餘三名女子接連逼近,綠衫女子是水毅的次女水青嵐,紫衫女子是行三水青羽,老四水青臻,洛玉霏如此當眾取笑自已的弟弟,水青瑤等人怎可能容得了洛玉霏的輕蔑之語呢?
洛玉霏在眾目睽睽之下,無端遭摑,滿腔憤怒,嬌叱一聲,身形晃動,欺向水青瑤,水青瑤掌如幻影,如實如虛,口中喝道:「讓妳這臭丫頭見識見識天樞閣的踏星摘月吧!」
「水姑娘請住手!」
一聽踏星摘月之名,洛旭東已知這四名女子是水毅的掌上明珠,她出手甚快,他心中明瞭,其女與她相比,是略遜一籌,何況她們是四個人,長女一人如何鬥過她們四姊妹?
他飛身上較技場意圖阻攔,卻為水青嵐、水青羽、水青臻攔阻,水青羽嬌笑道:「洛谷主,令嬡十分驕狂,似也不把你這個父親放在眼裡,我大姊替谷主教訓教訓令嬡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谷主認為可好?」
水青羽媚眼如絲,身材玲瓏凹凸有致,呢噥軟語,那嬌嗔那俏臉,易讓人想入非非,面對如此媚態的女子,洛旭東不由一陣臉紅心熱,方晨英見丈夫臉現忸怩之色,臉罩寒霜,閃電般掠近,厲喝道:「天樞閣若是來找碴,百劫谷奉陪到底。」
一招黑虎偷心,欺中宮,轉乾門,襲向水青羽胸口,水青羽大驚,側身避開,易主為客,仍是遲了絲毫,砰!左肩遭方晨英擊中,痛澈入骨,蹬蹬連連後退。
而在這電光火時的瞬間,洛玉霏與水青瑤這兩名好勝的女子,已不甘示弱的動起武來,展開連串激鬥,雙掌接實,砰!各自為對方的真氣所震,後退數步,兩人互不相讓,再度撲近,一時間喝叱之聲,不絕於耳。
但聞香風處處,掌影交疊,雙方互不相讓,水青瑤的踏星摘月詭譎難測,洛玉霏小心應付,水青瑤纖腰擺動,出手俐落敏捷,挾以厚實的掌勁,竟把洛玉霏逼入下風,洛玉霏顯得左支右絀,在場眾人見雙姝之鬥,其兇險不亞於男子之鬥,不由面面相覷。
上官鋒趁機掠上較技場,連連發掌,逼退兩名百劫谷弟子,飛快欺近上官出雲,張口叫道:「雲兒——」
上官出雲聽出父親的聲音,驚道:「爹爹,您怎來了?」
「兒有危險,父豈可袖手不理?」
周瑛見狀,身形展處如疾風般撲向上官鋒,十三花使亦隨之加入圍攻上官鋒,眼見上官鋒力孤勢弱,江蘿有豈會坐視不理?她一使眼色,朱雀神殿兩大護法,飛身掠上較技場助陣,她們的加入,衝開十三花使的陣法,一場劇戰,於焉展開。
上官鋒見情勢扭轉,心頭大喜,欲欺近上官出雲,試圖解開他身上禁制,那知,背心突然一麻,他大叫一聲,身軀翻倒,周瑛見機不可失,一招「游龍出海」猱身撲上,一掌擊中上官鋒胸骨間之檀中穴,上官鋒失落先機,被周瑛所擒。
上官鋒遭周瑛自後偷襲為其所制,百劫谷的行徑,讓上官出雲惱怒,當下運起北冥真訣,波!他身上腳鐐手銬突然震裂,鐵片四下散落,使得在場群豪,大為震驚。
他冷哼一聲,右掌拂動如綿絮般,宛如狂風巨浪,湧向周瑛,見他來勢洶洶,周瑛不敢輕敵,將上官鋒往後一推,夏荷擰身扣住上官鋒迅速後退,隨即雙掌揮出,上官出雲卻右掌連拍,硬生生將周瑛擊退數十步。
但聽砰一聲,平台承受不住上官出雲綿密的掌力而崩毀,木屑四飛,靠近平台的幫派群豪,不少人被飛落的木屑打中,頓時哀聲四起,現場一片狼籍。
平台鬆垮,遏止了雙方的激鬥,數千隻眼睛,齊聚上官出雲身上,任誰也料不到上官出雲的內功,竟是如此深厚,文雪煙見狀驚喜交加,珠淚盈眶,然而興奮的,又何止她一人?
目睹上官出雲內功精進至此,左寒星唇邊泛出笑容,喃喃自語道:「好二弟,你總算練成了,看來我們反擊的時刻到了……」
洛旭東見上官出雲當場震開身上鐐銬,可見得他一身內功已臻化境,他想離開百劫谷,可說是易如反掌,但他卻沒離開,是何原因?
他看著上官出雲,不解的問道:「如老夫沒看錯,這應是你第二次震開千年寒鐵所鑄的鐐銬,你大可隨時離百劫谷,為何你甘願受制?」
上官出雲趨近幾步,回望著洛旭東,冷冷道:「在下想引蛇出洞,引出真正主謀者,只是沒料到,小可似乎高估了百劫谷,竟然放冷箭偷襲家父……」
他語氣微頓,一雙冷芒掃視扣住上官鋒的夏荷一眼,劍眉一揚,喝道:「放開家父,否則在下今日必開殺戒,掃平百劫谷!」
「臭小子,好大的口氣,老漢就先來會會你……」放話之人,是名矮小老者,手持雙戟,當即欺身,一出手就是狠招,一招雙龍搶珠,直刺上官出雲雙目,上官出雲神功初成,很想想試試威力,雙眼半閉,沒有任何架勢,面對這名老者的凌厲攻擊,似是不在意,令旁觀的左寒星等人替他捏冷汗,水雲岫更是情急的大喊:「二哥,小心啊!」
一聽到他的聲音,左寒星大喜:「三弟也來了?」水青瑤等四人聞聲,不由雙眼發亮,找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均是一臉賊賊的笑容,挨近水雲岫,水青瑤一把擰起他的耳朵,輕笑道:「你這小猴子,可害慘了我們四個,走,跟我們回去!」
「很痛耶!大姊——」水雲岫喊著。
「你這小猴子,還不蠢嘛!還知道我是你大姊,那你為什麼偷偷離家出走?害我們四個給爹罵個狗血淋頭,說要是找不到你,就永遠不許回家。」
見水雲岫這四名姊姊兇神惡煞似的,大大勾起文綠鳳的正義感,她上前扳開水青瑤的手,沈聲道:「就算妳們是三爺的姊姊,也不該對他這樣兇……」
水雲岫表情訕訕的正想解釋,忽然一聲慘叫,吸住了他們的目光,只見方才那名老者,已被上官出雲一掌破了他的攻勢,戟斷人傷,倒在地上,他詫異的叫道:「你……你那是什麼掌法?」上官出雲淡淡的回道:「無招無式,身隨意動,我姑且稱它無名掌……」
老者此招雙龍搶珠,其實暗藏殺招,當旁人都道上官出雲絕難閃避時,豈料,他不丁不八,有如釘在地上,繞著老者的攻擊前進或是後退,老者雙戟挺進,上官出雲突然縮胸縮腹,整個人如軟索般向後仰倒,致使老者雙戟刺空。
他雙掌突然往內環抱,飛快抓住雙戟,勁力一吐,雙戟立時被震斷,雙戟在他手中有如朽木,眾人瞠目,老者心頭大驚,手持半截斷戟,再度搶攻,上官出雲未見慌亂,雙掌交錯一勾一劃,渾厚的內勁挾擊,突破那老者的防禦,以奇怪的方位往上反拍,在老者錯愕下擊中他的胸膛,老者當場口吐鮮血,癱在地上,雙眼露出驚懾的目光,似難相信有人的掌法竟是無規則可循,全然無法得知出掌方位,直是聞所未聞,上官出雲登時技驚四座。
「惡賊!你總算露出馬腳了,納命吧!」眼見上官出雲武功如此高強,方晨英愈發認定他就是那名黑衣人,手中蓮花鏢,無聲無影的疾射而出,疾如流星,分向四方襲向上官出雲,滿天的蓮花鏢籠罩著上官出雲,讓人真正見識到七手如來精妙的暗器手法。
上官出雲身如陀螺,緩緩轉動,真氣灌注,衣衫鼓起,宛似少林鐵布衫,竟將方晨英的蓮花鏢一一彈開,方晨英震驚,清楚今日糾眾公審上官出雲,若讓他安然離開,他定不會放過百劫谷,今日非得要叫他將命留在百劫谷,百劫谷方無後患之憂。
見方晨英的蓮花鏢,竟也無法奏功,百劫谷的眾弟子驚無不惶,洛玉霏心念轉動,身形飛速移動至上官鋒身後,右掌揚起,抵在上官鋒的天靈蓋上,厲喝道:「上官出雲,你若不束手就擒,本姑娘立即讓你父親見閻王!」
「妳如敢出手,天涯海角,我絕不放過妳——」
上官出雲深知洛玉霏之狠,知她說的出就絕不手軟,但他撂下狠話,卻讓洛玉霏有了顧忌,今日的上官出雲以非昔日吳下阿蒙,想到司徒謹傷在他手下,至今傷勢未癒,她憂上心頭。
突聽他大喝一聲,雙掌連揮,雙腿連掃,竟展開快攻,那奔騰如巨浪的劇烈攻勢,令方晨英氣悶,身法出現窒礙,洛旭東大急,身形掠起,欲飛身相助,左寒星雙眉一挑,身形晃動,攔住了洛旭東,喝道:「想聯攻,那晚輩也不客氣了……」
水雲岫見狀,豪性大發,朗聲叫道:「有難同當,才不枉兄弟一場!」他當即掠進戰圈,左寒星揚聲道:「說的好,二弟、三弟,咱們兄弟就放手一博,讓這些自命正義之人知道什麼才是正義!」上官出雲與水雲岫同聲應道:「大哥說的是。」一場龍爭虎鬥,終於展開。
文家雙姝一見,兩人互使眼色,趁機欺前相助,周瑛手勢一舉,十三花使相繼加入,朱雀神殿的兩大護法見之喝道:「想以多欺少,也得要看看斤兩。」雙方再度對陣,但見掌影重重,飛沙走石,煙塵漫漫,遮掩了眾人的視野,雙方的鬥氣驚人,令眾群豪大開眼界。
水雲岫與左寒星聯攻洛旭東,上官出雲與方晨英近身搏鬥一招一式,皆是兇險無比,文家雙姝與朱雀神殿的兩大護法,合鬥周瑛及百劫谷十三花使,雙方你來我往,各盡全力反擊。
倏地,一道指風破空而至,襲向上官出雲,來勢甚急,轉眼近身,上官出雲腳尖一點,身軀拔起,堪堪閃過,這道指風落空,忽見一人飛快攻上官出雲,兩人眨眼間,已是鬥在一起。
他驟然出手,令人詫異,夜叉門不請自來,動機可議,如今又貿然加入這場激鬥,怎不讓人懷疑其用心?而隨著他的出手,夜叉門的手下,竟悉數出動圍攻上官出雲。
這場激鬥有人鼓譟叫好,並還火上加油,看得葛勝頻搖頭,嘆道:「失策啊!」他有心阻攔這場惡鬥,卻是不知該助誰好?相助洛旭東,擺明與七星為敵,不相助,卻有悖兩人交情,讓他進退兩難。
面對兩名後學末進的聯手攻擊,洛旭東沈穩應對,果然有宗師風範,他雖是以一敵二,卻從容不迫,驀地一招滄海龍吟,右掌劃圈前拍,內勁如磁鐵一吸一收,拍向左寒星,左寒星大驚以玄陽指反攻,洛旭東右掌如電般,扣住左寒星右臂,左寒星身軀往後一縮,嗤的一聲,右袖硬生生被洛旭東扯落,洛旭東本欲追擊,然而左寒星右臂上的梅花胎記,卻讓洛旭東情大震,驚道:「你……」出招登時緩了。
左寒星趁機脫開他的掌握,他不知洛旭東因何神情倏變,只知他們兄弟三人如若無法脫困,必死於此地,兇手將會從此逍遙,上官出雲沉冤難雪,他咬緊牙,暗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此事發生。」
一場武林公審大會,卻成一場混戰,洛玉蝶大為著急,上官出雲與雙親,皆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她無法坐視任何一方受到傷害,她趁咬緊牙亂跑向上官出雲,上官出雲正卯足全力應付方晨英以及夜叉門之人,洛玉蝶的近身,令他分神,險些傷在高寒手裡,見她一身粗布衣裙,只當她是百劫谷的丫環,他仁厚,擔憂她遭受波及而受傷,大叫道:「快走!」
洛玉蝶不理,高寒嫌她礙事,掌風挾勁,欲將洛玉蝶斃於掌下,混亂中,方晨英並不知她是愛女喬裝,卻也不願見她無端喪生,上官出雲逼開近身的敵人,與方晨英同時飛身馳救,上官出雲快了一步,砰!與高寒對了一掌,飛快挾起洛玉蝶,快速後退。
高寒為上官出雲深厚的內勁所震,氣血翻湧,他驚駭,可不願後退卸除掌力,就是要眾群豪看見,他的修為高過上官出雲,逞強的後果,卻是內傷加重,他腳下紋風未動,在場群眾為之震驚,紛紛道:「夜叉門主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出雲心頭暗驚,突聽洛玉蝶在他耳邊低聲道:「抓住我,脅制家父,你們方可全身而退,亦可消彌這場混戰,事不遲疑,上官公子,快——」
那熟悉的聲音,深情的眼眸,上官出雲見之大驚道:「洛……」他話未出口,洛玉蝶已高聲叫道:「爹,娘,快救蝶兒——」上官出雲知她用意,不忍浪費她的一片心意,右手如勾,當即扣住洛玉蝶的咽喉,厲喝道:「快放開家父,否則別怪我辣手摧花,殺了令嬡!」
情勢逆轉而下,洛旭東與方晨英大驚,怎麼也想不到次女竟會喬裝成丫環混進場中,兩人急忙喝道:「上官出雲,快放開小女……」
上官出雲斜睨了洛玉霏一眼,沈聲喝道:「只要你們放開家父,我就釋放令嬡﹗」
洛玉霏將一切看在眼,自知洛玉蝶的用心,開口反對道:「不行,爹,娘,妹子自願當人質,相助上官出雲,上官出雲不會傷害她的,你們別上當!」
上官出雲見洛玉霏一眼戳破洛玉蝶的計謀,他知值此非常時刻,只得使出非常手段,他在洛玉蝶耳畔低聲道:「委曲妳了……」左掌輕拍,砰!內勁外吐,一掌拍中洛玉蝶背心,洛玉蝶立即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上官出雲冷冷道:「洛大小姐,在下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洛玉霏不甘示弱,威脅道:「你傷我妹子一分,我就立取令尊性命,我也一樣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愛女心切的洛旭東夫妻,心知女兒相助上官出雲,但他們想不到上官出雲居然對女兒出手,見長女渾然不將妹子安危放在心上,十分不滿,洛旭東怒氣沖沖,快步走近,厲道:「妳不在乎蝶兒,我們兩老在乎,快放人!」
洛玉霏不甘願的放開上官鋒,那料,她突然出掌偷襲上官鋒,洛旭東眼尖揮掌阻擋,喝道:「做什麼?」洛玉霏哼了一聲未答。
洛旭東屈指解開上官鋒的受制穴道,歉然道:「得罪了……」上官鋒敬佩他的君子風度,一拱手,快步走向上官出雲。
見上官出雲未將愛女釋放,洛旭東長眉攢緊,望著上官出雲,沉聲道:「老夫遵守諾言,放了令尊,上官公子是否亦該放開小女?」
上官出雲卻搖頭道:「在下並未說明即刻釋放!」
洛旭東怒道:「你耍詐﹗」
上官出雲淡然回道:「兵不厭詐!」他環顧了在場群豪一眼,又道:「在下等人險境未除,恐怕得勞煩令嬡送我們一程。」語氣一頓,向洛旭東一欠身,再言:「對今日之事,在下日後定會給谷主一個交代,請了……」
洛旭東等人投鼠忌器,只好下令讓他們離去,眾人寂然,不由面面相覷,葛勝白眉攏緊,卻是無言。
以左寒星為首,包括文氏雙姝,水家姊弟、江蘿上官鋒與裴若雪等人接連走出百劫谷,上官出雲押著洛玉蝶行於後,一行數十人,安然離開,丁紫霞則低著頭,悄悄的跟在上官出雲身後,隨他離開。
望著左寒星的背影,洛旭東想起左寒星右臂上的胎記,陷入了沉思,方晨英卻下令追捕上官出雲等人,一場武林大劫,蠢蠢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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