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從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看到學長,就算是放學在校門等上五分鐘多的時間,也還是不曾再次看到。
直到她來到學校後的第一次校刊發行,銷聲匿跡許久的學長才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嘛、我們上八卦頁了。」
學長興沖沖的跑了過來,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
……這算是好消息嗎?
單白瑀很無言,什麼也沒有說,怔怔的看向他,一副很錯愕的表情。
「學妹、抱歉啦,沒來找妳,因為我要裝作一副不想被發現所以冷落女朋友的假象嘛!」
優吐了吐舌,一副很無辜的模樣,眨了眨眼睛。
這戲碼怎麼這麼芭樂?
她吐槽,很識相的沒有說出來。
「喏、給妳。」
優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本嶄新的刊物。
她快速的接下,迅速掠過內容,大抵看了一下,翻到八卦頁才停下。
紙上,斗大的標題寫著「名草已有主」,鮮艷粗大的字體,讓人忍不住被它吸引住目光。
「什麼嘛。」
她有些喪氣的鼓起臉頰,看上去十分可愛。
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看不出來嗎,不是早就跟妳說常常有女人追著我嗎?」
不湊巧的預備鐘聲響起,優連校刊都來不及收走就往自己教室的方向跑去,還不忘回頭對她大叫:「記得,要報名社團噢。」
單白瑀揮了揮手,表示瞭解,然後緩緩的走入教室。
/
「那麼,現在來選正式幹部。」
老師有些沙啞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加大了不少音量。
單白瑀向窗外望去,看著朵朵白雲飄過,有點悠哉的感覺。
「二十一號、二十一號是誰?」
老師有些不耐煩的喊著,直到座位旁邊的同學很有良心的拍了拍她的桌子才回過神來。
「有、有!」
單白瑀舉起了手,倏地站起,引來大家一陣發笑,讓她不自覺得羞紅了臉,滾燙的溫度捲上身,全身都跟著燥熱了起來。
老師擺了擺手,示意要她坐下,然後以沉穩的聲音繼續說了下去,「單白瑀,妳是輔導股長。」然後用老練的眼神望向她,「有異議嗎?」
慌忙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老師說了什麼,只是沒放任何心思的點頭。
直到全班同學都用詫異驚訝的眼神看向她,她才發現自己到底答應了多該死的要求。
天、天殺的!她居然答應要做幹部了,現在是在白痴什麼啦。她在心底腹誹自己的不細心。
她是不打算當幹部的,只想做一條對班上完全無益、頂多可以幫忙安排聯誼的小小米蟲,而且照她估計,就算她真得安排了聯誼,所以的美男也會衝著她來,對齊他人不屑一顧,簡單來說聯誼也是給她釣帥哥的,別人只能閃邊涼快慢慢看。
……如果有如果,時間給我逆轉吧!她只能在心底默默吶喊。
不過很可惜,有些東西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
很久很久以後,單白瑀才徹底的領略了這個道理,儘管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
被叫去辦公室了,單白瑀的臉色很難看。
似乎是某個對學長有嚴重偏執狂的粉絲,看到校刊後打死不認帳,死命認為是她主動勾引學長的,想要逼她打退堂鼓,所以上報給了她的班導。
「單白瑀,妳才高一,剛考上學校沒多久,現在就如此敗壞,接下來又該如何?」
老師的語調很明白,就是指責她太過於招搖,一進校園就拈花惹草,帶壞風氣,以及行為不檢點。
單白瑀突然覺得很冤枉,明明跟她沒有關係的,都是、都是……從學長開始的啊!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該,可是她卻任性的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學長的身上;明明答應學長要求的是她,沒有抗拒的也是她,一切都是從兩個人共同的約定開始的,但她並不想面對這些應該要自己承擔的義務。
她也知道這樣的自己太過於驕縱,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耍賴。
太過於孩子氣的她。
可她卻出乎意料的發現有人能夠忍受她的無理取鬧,比方說--千野優。
就在隔天的早自習下課,優迅速的來到了七年級所在的C棟。也不知道他怎麼樣知道這件事情的,但他氣急敗壞的腳步使她突然覺得大事不妙,有種想要逃走的恐慌,從來沒有的懦弱湧上。
優找到了她,表面平靜卻一語不發,感覺格外陰森,強硬的拉著她,快速的步伐讓她難以追上,直到走到C棟某個偏僻的小角落才停下。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他咬牙擠出話語,異常凶狠的語氣凜冽,她彷彿被他所詰問的逃犯,位居下位的接受審查。
如同暴風,夾帶著怒氣,以極其狠戾的的旋風襲來。
她什麼也沒有說,目光游移,自知理虧的撇開頭,側過身子,就是不肯跟他的眼神相對,像是在迴避著什麼。
優沒有接受她這樣逃避的態度,煩躁的抓住她的肩膀,並用右手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沒有任何逃避的空間。
不同於小說裡面充滿情慾的接觸,他只是很不高興發生了這種事情,但是她居然把他當作外人似的不肯透露出半點。
一切的起始點在於他,他自己很清楚;這樣一個明明可以事不關己的學妹卻答應了他的無理,明明因此受責,卻什麼都沒有說,獨自扛著這些本不該屬於她的責任。
他隱隱約約的知道這樣的心酸有些不妥,可他不以為然,沒有抗拒。
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冷靜的自己,此刻卻感覺到憤怒萬分。
無解了。
可她什麼也沒有說,唰地,眼淚盈框,卻死命咬住下唇、不肯眨眼,不肯屈服,懸在崖邊,撐著最後一抹堅強,成就了她的倔強。
嘆口氣,他鬆開手,厚實溫柔的大掌拍上她的頭,輕輕揉亂了她一早特地起來整理的髮型,但她沒有反抗,耽溺在他突如其來的關愛,終於落下了眼淚,墜地的滴答聲,清脆的似能夠聽見。
「我不是要兇妳,只是這件事情是由我開始的,妳不該獨自承受。」
優嘆了口氣,語調輕柔,語氣柔和了起來,輕聲安撫。
單白瑀的啜泣逐漸停下,急促的呼吸掩不了她剛才的失態。
這是怎麼了?連她自己都難以說清,明明就是可以隨意敷衍就過去的話題,但她卻失態眼淚潰堤,這到底怎麼了?
無解了。
悄然的鐘聲響起,但沒有打斷他們的氣氛,反倒是漸近的隊伍行徑聲,才讓優驚覺到她現在的表情有多麼惹人憐惜。
自私的一個轉身,他背對著人群待會會經過的走廊,環抱著她,不肯與人分享這只有他才看的到的一刻。
她的頭倚靠在他的胸口,親近的幾乎能夠聽到他的心跳。
待隊伍走過,他才輕輕的放開她,放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捨不得剛才將她擁入懷的時間。
低下頭,他這才發現剛才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她的手紅了一圈,幾乎逼近淤青,不由得愧疚了起來,猛然發覺她原來是這麼安靜的人,就算受了傷也什麼都不說。
迅速的牽著她走去保健室,一路上,誰也沒有多說話。
那麼安靜,那麼沉默,卻又無比協調。
「欸、學妹,妳太安靜。」
回班的路上,優凝望著天空,突然這麼說。
單白瑀沒有回答,裝死裝得很乾脆,擺明了就是不想甩他。
然後又無語了。
當天回家時,單白瑀才發現,那時候她不該不回答學長的。
據優說,為了防止她太「安靜」被人家欺負,只好送她回家,照顧這個「安靜」的學妹。
她整個很欲哭無淚,因為他這種舉動,校刊又不知道厚了多少頁,多少粉絲心碎……
對她的安靜心有餘悸,於是換來更多緣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