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吹鼓吹詩論壇47期

布拉姆斯的木星衝

黃里

近日重複聆聽布拉姆斯的大小提琴協奏曲，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小室內跌跌撞撞
，心急地在尋找遺失多年的自畫像。由於心思雜音實在太多，起初幾回諦聽總
是無法拼回那個與自我絕裂的鏡子，只能讓畸零的碎片隨著忽快忽慢的節奏，
高低跳躍的音調，無頭蒼蠅般地亂竄，彷彿置身於使人粉身碎骨的暴風雨中
⋯⋯。
直到今夜，當聆聽至快板的第三樂章第二七三節，四分休止符後一個四分音符
的大提琴強力宣示聲時，其後你來我往地猶如大小提琴雙方在彼此真誠地傾訴
告白，堅定地一再重申願意重修舊好的立場，甚至相互挽手跳起了舞來。我不
免也要為能有如此圓滿的結局感到欣慰。
終於能鬆一口氣地到陽台散步。當我看見這月光分外清明而覺得驚喜時，在東
南方不高的夜空中，注意到一顆特別灼亮的星子，才想起，這是否為新聞報導
所說的今晚的「木星衝」？我無端地將如此連成一氣的畫面與方才聽完的樂曲
對照聯想，感到那第二七三節後的體會可能是真的。

*註：聆聽布拉姆斯A小調雙重協奏曲後有感。舒曼之妻克拉拉曾在日記寫道，「這首協奏曲是
作為（與姚阿幸，Joseph Joachim，1831－1907）和解的橋樑，兩人在多年靜默後，終於再度展開
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