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家用一座雕塑說一個永恆,而我們用三個肢體雕塑說一個故事。
在五月十六日的上樓讀書會,我們試著用三幕劇來呈現一個故事。
一開始的熱身活動非常熱鬧,直升機、棕櫚樹和霹靂嬌娃,做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活動。
隨後,將學員分成三個小組,邀請每位夥伴分享自己最近的心情或是故事。經過熱烈的分享之後,再請每個小組從這些故事中,挑選一個出來演出,當然,需要得到分享人的同意。
決定故事之後,將故事分成三幕,用三個靜面鏡像來呈現故事。
在舞台上常常遇到的掛礙是不知如何開口,不知如何動作。手足無措,辭不達意的問題,透過靜止不動的雕像畫面,可以減少許多困擾--當然,會多增加觀眾的想像力。
把故事分成三幕並不困難,不過想要運用三個靜止的畫面來呈現豐富的內容,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大家精彩的討論之中,我們也發現了不同的人對於畫面有著不同的想像,要凝聚成一個共同的結果,就如同組織或是團隊找尋共識一樣,總是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可能。
有些人扮演著啟動者的角色,
有些人扮演著規範者的角色,
有些人扮演著資訊提供者的角色,
有些人扮演著支持者的角色,
當然,也有些人扮演著評估者的角色。
這幾種角色在一個團隊中,或是一個戲劇團體裡,如果能夠均衡的存在,不但不會造成衝突,反而能夠讓團隊更具有表現力。
在結果呈現時,旁觀者常常會有不同的觀察。觀眾們紛紛針對三個畫面提出他們的想像,有時只看到了一部份,有時則完全命中,但有時卻天馬行空,或是提出完全不同的觀點。這個過程能夠讓大家暸解,「閱讀是一種重新建構的過程」。
結束時的討論,一位加入幾次的夥伴提到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他提到先前我們邀請說故事人分享故事,在演出(一對對)之後,說故事人卻感到害怕。原來說故事人以為這件事情說出來不要緊,但沒有料到看到演出之後才驚覺,原來自己對這件事情如此掛懷。
挑起情緒之後,卻不繼續處理,這樣子好嗎?
夥伴的質疑讓我一度陷入沈思。在正式演出之中,透過儀式能夠協助每一個人度過這個歷程,而在工作坊裡,就算我都會徵詢說故事人的同意,但這並不表示說故事人一定能夠仔細地評估自己究竟是否能夠承擔。在演出之後送給說故事人的儀式裡,我竟沒有發覺說故事人的「異狀」,這也是一項疏失。
終究,每個人都有權選擇對自己安全的方式,縱使我們有能力邀請別人說出他的故事,縱使演員能夠把他的故事精準地呈現在舞台上,縱使我們完全依照著安全的儀式來處理,還是有可能讓說故事人承受壓力--當他發現另一個自己時,我們應當如何給他協助?
轉化是一種可能,單純地說說自己的感想是另一種可能。
有時工作坊比演出更危險,因為對團體的信任和對引導者的尊敬,會讓說故事人忽略了需要完整地評估自己的狀況--或許,他只是單純地想說出來,還沒有準備好當下去面對這個衝突。
長期以來我一直覺得帶領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工作坊,其實比演出更難。這或許也是Jonathan Fox提醒大家只是經歷過初階工作坊,就想要去帶領別人,是件危險的事情的原因之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