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於《今日生活》，2007年12月，第386期。

收錄於《預約幸福─乘著文學去旅行》，台北: 釀出版,  2014年4月

 

 

 

荷蘭，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旅行國家，因著她的開放、包容與自信―紅燈區納稅、大麻的合法交易、同性戀結婚、安樂死合法―在在展現迷人的身段對我召喚。

 

 

 

 

 

和另一半在清晨八點多抵達阿姆斯特丹，航空公司的套裝行程，有安排接機的人，來接機的是位年輕女孩，是交通大學肄業便到荷蘭留學的學生，她說在荷蘭念大學的學費一年大約七萬塊臺幣，順利的話，碩士學位只要一年便可取得。在交大念二年級時因為錯過臺積電獎勵出國的獎學金，於是毅然決然離開臺灣，自費到阿姆斯特丹求學，準備攻讀完碩士再回國工作。她幫我們 辦完check-in後，和我們一起散步，順便做起市區介紹。為了感謝 她的熱心，我們請她吃午餐。

 

我說，我很羨慕歐洲的生活水準，雖然高稅賦，但福利制度好；她說那也不見得，像她男朋友的媽媽十幾年前因為公司招待到歐洲旅遊，便愛上了荷蘭，於是辭掉高薪的工作到阿姆斯特丹從事旅遊業，經過幾年的努力，旅行 社做得有聲有色，也成為荷蘭的公民。但SARS風暴那年，業績 一落千丈，於是便向荷蘭政府申請失業補助，沒想到政府一查，她有房有車，不符合申請的規定；她快氣炸了，她可是按時納稅的好公民啊！賺錢、存錢，買房子、買車子，是中國人的天性，沒想到這個勤儉持家的美德，在荷蘭卻不適用。她說她有個大陸來的同學，有一個荷蘭男朋友，大學畢業卻無所事事，男朋友常常一臉懷才不遇地跟她說：「我是一個有抱負理想的人。」一年後，大陸同學找到了一個打工的工作，開始存錢養活自己，而她的還在領救濟金的男朋友，依然說著：「我是一個有抱負理想的人。」不久，大陸同學就提出分手了。

 

這個接機的女孩，1982年生，是個很懂事的年輕人，拿小費給她時，感謝萬分。她的主動積極，熱情有禮，不同於現在F世代 的年輕人。我問她出國最大的收穫？她說：「眼界變寬了，也比較懂得待人接物的道理，不會那麼心高氣傲；以前都覺得很多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像父母對我們的付出，現在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很微小的。出國後，更清楚自己未來要走的方向。」

和她揮手道再見後，我們展開了十天的自助旅行。

鬱金香、木屐鞋、向海爭地、風車以及巨大乳酪，都是以前在課本上我們對荷蘭的印象。

荷蘭擁有「歐洲後花園」的美譽，關於著名的鬱金香，有個美麗的傳說：有三位年輕人，同時追求一位閉月羞花的少女，這三位年輕人分別以皇冠、寶劍和黃金作為獻禮，希望贏得少女的芳心，但是善良的少女不願任何一位年輕人受到傷害，所以遲遲沒有決定，最後，少女祈求天神將她變成一朵花，以求解脫，於是一朵有著如皇冠的花瓣、寶劍的葉片和黃金般根莖的花朵就這樣誕生了！

 

 

我們被香氣撲鼻的鮮花所吸引，原來這個有四百多年歷史，長達一公里的鮮花市場，是由二十多艘漂浮在河上的船屋連結而成，奇特的景觀在色彩爭妍的花海中，更顯璀璨。

經過賣紀念品的小攤，最顯眼的就是大大小小的木屐鞋。五百多年前，荷蘭人必須在溼地中討生活，所以造就了鑿木成鞋的本事。大家一定會疑惑：那麼笨重的木屐鞋穿起來怎麼會舒適呢？但其實木屐鞋最大的功效是防潮保暖，尤其物美價廉，所以木屐鞋也得意揚揚了幾個世紀。

 

在歐洲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上帝創造了人，荷蘭風車創造了陸地。」過去的荷蘭由於地勢低窪，有二分之一的領土都低於海平面以下，時常面對海潮的侵蝕，然而，每個生命都會替自己找出路，荷蘭人也是，從十五世紀開始，為了爭取更大的生存空 間，他們不斷在海面上填海造陸，築壩圍堤。1229年，荷蘭人發 明了世界上第一座為人類提供動力的風車。因為荷蘭地形平坦，多風，這種借風力運轉的風車，普遍受到歡迎。之後，小小的風車不再僅僅只是擔負榨油、磨粉的雜活，進入十五世紀後，孔武有力的風車便肩負起抽水的重責大任。如果沒有這些高聳的抽水風車，荷蘭是絕對無法一吋吋在大海中取得將近國土三分之一的土地，所以當你站在荷蘭的國土上，想像一下，有可能你腳下的那一塊曾經是海洋呢？

雖然風車現在的主要使命是提供觀光效益，但是荷蘭人為了感恩這些功臣身退的風車，於是將每年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六定為「風車日」，這一天全國的風車會一起轉動，然而因為留在原地堅守崗位的風車已經不多，有的裝修成了屋宅，有的改建成了博物館，因此我們要到風車村保護區或博物館去參觀才能見到舉國歡騰的風車盛況。

為了要預約後天往比利時的火車票，我們往中央車站的方向走，途中經過一個小小的拱門，就是有名的「性博物館」。買票入內參觀，博物館一共有三層樓，裡面展示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春宮圖、真人表演的黑白照片、自古至今的性器圖片、各種世界紀錄的圖片、性愛典籍、貞操帶等，全部赤裸而真實地展現在眼前，簡直令人臉紅心跳。

 

 

 

 

 

 

 

 

 

 散步到了中央車站，我們找到旅客服務中心查詢火車時間。歐洲是非常方便自助旅行的，你可以事先規劃幾天的幾國的旅行，預定最合宜的套票，而且每個國家的車站都有旅客服務中心，可以提供最專業的服務。我們因為想要玩得很隨興，所以並沒有在國內事先買好火車票，但到了旅客服務中心，我們把預定的行程告訴服務人員，她馬上幫我們安排前往比利時和盧森堡最便宜的兩個月內有效套票，並送上一份免費的火車時刻表。

 

在購票時我們特別注意到了，如果你有腳踏車要隨行運輸的話，就要額外替你的腳踏車買一張票哦。

荷蘭的腳踏車專用道有一萬公里，全境三百多個車站也提供腳踏車隨行運輸的服務。就阿姆斯特丹來說，他們還有腳踏車專用的紅綠燈，規劃得相當貼心，但我們沒有選擇租腳踏車遊阿姆斯特丹，因為騎腳踏車的人太多了，每到一個觀光點要鎖車，也要擔心腳踏車被偷。

荷蘭還有一個重要的交通工具是水上巴士。荷蘭人是很實際的，單單從他們把市中心的不少古堡或有歷史價值的建築物，改建成餐廳就可得知。所以，雖然阿姆斯特丹同樣和威尼斯一樣水道縱橫，但卻沒有威尼斯的慵懶情調。荷蘭人開鑿運河，是基於排水闢地的現實考量的，儘管如此，利用將近夜晚時分搭上夜船，看著街燈慢慢亮起來，將阿姆斯特丹這個不夜城，點綴得更迷離、更縱情。

下船後，我們在環河南區找了一間音樂餐廳用晚餐，他們的 肋排烤得很道地，價位約13到16歐元，和臺灣比起來還算便宜， 配著他們當地的Heineken啤酒，感覺很幸福。

帶著微醺，離開餐廳，穿梭小巷，見到一家家沿街林立的情趣商店，店裡的商品，只要你想像得到的都有，性愛玩具有各種尺寸、顏色、材質；包括男用的、女用的、同性戀或異性戀的展品都有，簡直令人大開眼界。有幾間比較大型的店，還提供個人包廂，是要收費的，包廂雖小，但五臟俱全―有一張舒適的沙發椅，椅子前面有視聽設備，可以按鈕選擇近百部色情片，座位旁有一大捲筒的衛生紙。你應該想到包廂的作用了吧？

我們循著地圖到了城中最古老的地區―紅燈區―從水壩街到中央廣場，再到新市場的三角地帶。早在十三世紀，紅燈區就隨著港口的發展而興起；這裡原本是阿姆斯特丹最古老的碼頭，又被戲稱為「水手公寓」。離家已久的水手上了岸，第一件事就是找酒喝，並直奔溫柔鄉在女人身上尋求慰藉。於是，碼頭上「酒吧」和「紅燈戶」的生意就應運而生。後來演變成 Heineken行銷世界，而「紅燈區」的女郎也成為觀光的重點。

每當夜幕低垂，每個櫥窗上紅燈亮起，在那一排排的小巷中，穿著性感火辣的女郎們，黑、白、黃各色人種都有，燕環肥瘦就像展示商品般，在櫥窗中以性感的薄紗或內在美，對著路人舞動身軀、擠眉弄眼，展示自己的身體，如果客人有興趣，就停下腳步，女郎們會把握機會，用眼神或動作鼓勵客人上前詢價，當客人敲門問價錢，只要價錢合意，客人馬上入門，女郎就拉上窗簾，在櫥窗裡的小房間，滿足客人的需求。每一個窗簾裡都讓人有無限的遐想。

我們帶著冒險的精神，探索到了紅燈區的心臟地帶―特隆比特蘭巷，據說身材最曼妙的櫥窗女郎都集中在這裡，也正因為這裡的女郎是紅燈區最漂亮的，所以，多數櫥窗內的窗簾是拉上的。

從性博物館、情趣用品店到紅燈區，與其說荷蘭人性開放，不如說他們正視性的問題。經過幾世紀的娼妓列管行動，他們知道要杜絕色情是不可能，既然圍堵不了，不如開放列管，政府還可以合法抽稅，所以他們很早就讓性交易合法化。提供性服務的女郎們，都必須要有工作證；價錢也有公定價，客人不需討價還價。也正因為這樣的合法，所以你走在紅燈區絕對不會出現像珠海蓮花路上有阻街女郎搭訕或三七仔拉客的情景。荷蘭人對性抱持著人性化態度，所以也相當重視學校裡的性教育，荷蘭兒童從進小學就開始接受性教育，小孩子不僅從學校學習性知識，還會回家和家長討論性的話題。他們認為，正確的性知識才可以讓青少年懂得保護自己。這也造就了荷蘭成為西方少年性犯罪率最低的國家。

你一定想像不到荷蘭著名的舊教堂就在紅燈區內，還有當地居民的生活區也混在其中，他們和這一區的「火熱的鄰居」和平共處的氣氛讓遊客感覺滑稽卻又真實。

我們走到有些累了，卻被一陣甜甜的氣味給吸引，走過窗 上貼有大麻葉、門牌上掛著“Coffee Shop＂的店家，味道就更濃 烈。原來這種濃濃的甜味，就是大麻味。荷蘭的“Coffee Shop＂ 賣的可是大麻，而不是咖啡喔！在這裡點大麻和點飲料一樣，真是有趣。我們上到二樓，見到ㄇ字型的長沙發，沙發上有很多懶骨頭抱枕，中間還有幾張小桌子，有經驗的人直接買煙草，自己捲煙，比較便宜。隨著慵懶的沙發音樂，裊裊香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種味道聞了就讓人迷醉。

對軟性毒品的生存空間的寬容，也可以見到荷蘭人對人性的尊重與坦承―從六十年代開始，大麻就在這裡取得合法性，它有自己的專賣店，但僅限於大麻咖啡館，離開咖啡館就不在合法的範圍了。而就在法律有效率地規範與保護下，這又造就了荷蘭成為毒品犯罪最低的國家。

走出大麻咖啡館，見到有一間酒吧，格外熱鬧，裡外聚集了好多人，尤以男性居多，仔細一瞧，原來是一間同性戀酒吧，他們擁抱、親吻、暢懷大笑，一切是那樣的自然。聽說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天，正好是他們的同性戀日，所以接連著幾天還有一連串 的慶祝活動。荷蘭在2000年率先由國會投票通過，同性戀者擁有 結婚及認養子女、離婚等權利，但只限於荷蘭公民或居留者，她是第一個承認同性戀婚姻的國家。我想，荷蘭人其實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同性戀，也許是從大海身上學到的寬容，他們可以容忍並尊重，只要在不傷害別人的狀況下，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要過的生活，就像是紅燈戶的妓女也是一樣的。

這天是我們在荷蘭的第一個晚上，可是已經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多采多姿，從憨厚的木鞋、具經濟效益的風車、運河，到禁忌的性與大麻，她展現的是她全面的自信與涵養，好像放眼世上任何一個國家，無可比擬。

荷蘭能讓遊客享受的奢侈，絕對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隔天，我們展開了博物館之旅，見識到荷蘭獨有的文化藝術氣息―「梵谷博物館」是絕不容錯過的。

 

我們起了個大早，早餐後散步往梵谷博物館去，沿路風景宜人，鐘聲、鳥叫、清風，博物館區截然不同於我們昨天走過的環河南區和舊城區，此時的阿姆斯特丹感覺從昨晚華豔的女人變成了清純的少女。穿越一大片有著綠地的公園，便到了梵谷博物館，在他的外圍有一片往下看的大牆，牆上用各國的語言寫著 “Go to the museum as often as you can.＂在第三行最後有：「你應 該常常到博物館去」在國外見到中文感覺很興奮。來到門口，已經有一大群人在排隊，有觀光客、有學校的校外教學的學生，我 們特別租了AUDIO TOUR輔助導覽，在每一區梵谷的畫作中，你只要看到畫作旁有個耳機的符號，按其指示輸入號碼，就可以從耳機裡聽到中文講解。

梵谷傳奇的一生，本來就很吸引我，現在有機會親眼目睹他的真跡，感受更是強烈。

文生‧梵谷（1853～1890）被認為是荷蘭最偉大的畫家。印 象派的畢沙蕾曾說：「這人將來一是瘋了，一就是成為我們當中最出色的。」梵谷的父親是牧師，又有兩個經營跨國畫廊生意的叔伯，這提供了梵谷從小對宗教和藝術的特殊興趣。自小倔強的梵谷在當地小學適應不良，於是被送到寄宿學校讀書，十一歲就離家，其實內心是非常不安的，他想念和弟弟西奧玩樂的快樂日子，也渴望父母的關愛。兩年後，梵谷又被送往更遠的寄宿學校接受中學教育，到了第二年梵谷突然休學回家，原因為何，至今仍不可考。

梵谷離開學校後，進入藝品交易公司，有了接觸傑出畫作的機 會。1873年，梵谷在倫敦的畫廊工作，並熱烈追求房東的女兒，但 卻遭到拒絕，嘗盡愛情苦楚的梵谷，沮喪萬分地辭去畫廊的工作。                                                                                          

1876年，梵谷在一所小學教書，義務幫助低下層的小孩， 於此同時，也對宗教展開狂熱的興趣。1878年，梵谷到比利時 Borinage礦區和Wasmes小鎮擔任福音傳播者。礦區的人平均壽命 不過四十歲，小孩八歲就要到礦洞幫忙，十三歲就要挖掘煤礦，三十歲左右就會患上肺病。但是這樣的辛勞，卻也無法換取溫飽。悲憫的梵谷著實為他們抱不平，為了和礦民打成一片，他用煤炭塗黑自己的臉頰，也去撿拾煤屑，然後送給可憐的老弱；又拿出自己的錢財、衣物分給需要的人；還為了改善礦區人民的生活，親自到煤礦公司，為工人爭取合理的工資，及安全的工作環境，結果竟然引起教會不滿。那年冬天，礦洞坍塌，傷亡慘重，梵谷對宗教更感失望。後來，被教會撤職的梵谷仍然留在礦區，開始在繪畫上找到慰藉，而西奧經濟與精神上的支持，讓他重拾對繪畫的信心。

 

1881年，梵谷回到父母居住的Ettn，以農民和當地的風景為 主題，勤奮作畫；也在這一年的夏天，他愛上了他的表姐，但這段感情也以悲劇告終，梵谷在歲末的「編織的老婦」的畫作中，以黃昏為背景，可以看出他遭到表姐拒絕後的沮喪與低落。而因為這件事和父親決裂的梵谷便離開家鄉前往海牙。到海牙 後，梵谷開始接觸油畫，不久和妓女Sien同居，有不少畫作就 是以Sien和她的新生兒作為模特兒的。1883年底，梵谷離開了 Sien，回家和父母同住，隔年再度和鄰居Margot Begemann發生 悲劇戀情，造成鎮民對梵谷的反感，而梵谷的父親也在1885年 過世。梵谷的「房屋背後」從房屋的背後去著墨，從畫作中我們可以看出梵谷的內心為著和Margot Begemann的婚事不成以及 父親病故的雙重打擊，所潛伏的失落與絕望。後來，西奧告訴梵谷印象派畫家在巴黎的動態，梵谷便決定前往他認為可以讓他產生新構想的比利時的安特惠普，這一走他就沒有再回到荷蘭了。

1886年，梵谷跟隨西奧到了藝術之都巴黎，認識了高更、塞 尚，並深受印象派及日本版畫的影響；1888年，受塞尚的影響， 到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尋找創作的靈感。他在定居的阿爾繪畫了二百多幅油畫，這些風景畫和人像，色彩生動明亮、充滿情感及對光的表現，但卻只賣出一幅「紅葡萄園」。為了加強梵谷的信念，在西奧的安排下，梵谷邀請高更到阿爾與他一起居住，並且大肆粉飾他的黃屋來歡迎高更。

我行我素的高更，是反叛自負、狂妄自大的，他為了藝術，放棄家產，不僅妻離子散，失去朋友，也因此落魄潦倒，他堅持走屬於自己的路；而梵谷悲天憫人、憂鬱敏感，面對所愛的人與事又很執拗不屈，這樣的兩個人放在一起相處，其實是很大的磨難與對決。所以他倆爭吵不斷，相處不到三個月，高更就受不了想離開了，於是演出了藝術史上很有名的「梵谷割耳」事件。但是因為事件的發生只有這兩位當事人在場，所以梵谷割下左耳成 了一個謎―1888年12月23日，有人說在一場劇烈爭執後，高更 大怒而去，梵谷阻止不了，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竟割下自己的左耳；有人說是梵谷和高更大吵後，憤恨不滿的他拿著剃刀，神經質的追蹤著高更，高更發覺後，就慌惶離開，當晚深感懊悔的梵谷割下左耳，以示羞愧；還有第三個說法是梵谷遭到他所喜歡的妓女拒絕，就把自己的左耳割下來送給她，再有一個說法是：梵谷和高更發生嚴重口角後，高更奪門而出，情緒失控的梵谷割下左耳，然後送給一名妓女；但是最近居然出現了最新的說法：梵谷和高更大吵後，酒醉的高更竟割下梵谷的左耳，事後反而還誣稱梵谷自殘。

不管真相如何，梵谷在1889年住進了聖雷米精神療養院，不 斷遭受間歇性精神病的折磨，但卻也仍在發作的間隙繼續作畫。這段時期的繪畫，梵谷也常表達出入精神病院的苦悶。嘉賽醫生是免費幫梵谷義診的好人，有一段時間，梵谷將自己的憂鬱的瘋狂，投射到嘉賽醫生身上，認為是嘉賽醫生瘋了，因此在「嘉賽醫生―受苦的基督」這幅畫中，嘉賽醫生的受苦表情被刻畫的非常鮮明。其實那正是他內心的反射。

1890年5月，梵谷搬到巴黎北郊的奧維，比較靠近西奧的住 所，並在短短兩個月內，繪畫了七、八十幅作品。七月初梵谷造訪西奧，得知西奧正面臨小孩重病與經濟困難的雙重壓力， 他的精神狀況又瀕臨崩潰。梵谷的死前之作―Wheatfield with Crows，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黃色，讓麥田在不安的天空下，表 達他對鄉村生活的熱愛；畫作中有三條路，向前延伸，但不知通 往何處，這又呈現了梵谷的迷惘。7月27日，梵谷前往經常成為他 筆下風景的麥田，在麥田中吞槍自殺，但沒有立即死亡，隔天西奧趕來探視，又過了一天，梵谷在西奧的懷中死去，死時，嘉賽醫生也在旁邊。享年三十七歲。

梵谷二十七歲才開始繪畫，短短十年間，畫了八百多幅油畫與素描，卻幾乎很少能找到買家，只能長期依賴西奧的幫忙。當我想到他買了一個上好的鏡子，以自畫的方式，琢磨技巧，希望能夠以畫人像賺取更多的錢，以解決他的經濟壓力，我就為他感到悲凉。

梵谷冗長的信大多數是寫給西奧對他傾訴心事的。西奧一直資助梵谷，堅持他是天才。甚至之後西奧結婚，妻子完全不贊成在家裡出現窘境，他還資助梵谷時，他仍堅信：「人們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偉大的畫家。」梵谷死後一年，西奧也病故了，兩兄弟的墓葬在一起。

梵谷在二十世紀舉世知名，當梵谷的「向日葵」系列叫成天價；當梵谷的畫展排成長龍；當梵谷曾經取景之處、居留之所成為觀光景點的同時，我不由得要為這位早逝的畫家發出一聲嘆息。

走出展覽廳，我們見到梵谷博物館的用心，你可以對著機器 留下一段VIDEO MAIL，然後以e-mail的方式寄給你的親朋好友； 而館方也因此得到你的email address，往後你會定期收到他們的 活動資訊。 

                                                                                       

在荷蘭旅行只要你能善用他們的交通工具，其實可以省下不少的交通費。我們從從阿姆斯特丹的中央車站搭上巴士先去拜訪 乳酪小鎮―艾登（Edam）。這裡離市區大約五十分鐘的車程， 參觀有名的「過磅房」，懷想以前艾登人在運輸乳酪時，以小船和馬車接駁，為的是展現老牌乳酪原鄉的風範，感覺起來就很有懷舊的古意。色彩多樣的乳酪，可也是得來不易喔。

 

我們等到往佛倫登（Volendam）的巴士，上車後司機看看我 們手上的票，說是不用再買票了，原來他們的設計很人性化，根據路程遠近分段，一段票，你只要在一個小時內再上車就不用買票，以此類推三或四段票就是三或四個小時內有效，不用再花錢購票。

離開阿姆斯特丹聲色犬馬的一面或藝術文化的一面，我們在佛倫登體味到荷蘭不同的性格，小鎮上的餐廳聚集了享受海鮮美食、喝啤酒或下午茶曬太陽的遊客，面對著遼闊的海景，不時聽見海鷗的叫聲，寫意悠閒的漁村風情，盡收眼底。還有人閒逛商店街，購買各式地道的紀念品店，除了荷蘭馳名的小食鯡魚可以生食嘗嘗，還可以換上他們的傳統漁村服裝拍照留念。

看見碼頭上有開往馬肯（Marken）的船，我們臨時決定往更 北邊去，乘上船，微風拂面，一輪夕陽，伴著波光粼粼的海水，美景正是好，真是鷗鳥忘機。馬肯這個小漁村，不同於佛倫登的熱鬧，像是與世隔絕般，為什麼它又被稱為綠村呢？除了因為每戶人家一大片的綠色房舍外，還有深綠色門牆與棕紅色屋頂，一間又一間很有默契地形成了像是卡通裡才有的造型小聚落。見到這裡的女孩，真像是從維梅爾畫中走出來的，看看地圖這裡離北海很近了，想起小時候看的卡通「北海小英雄」好像還可以感受到小威在大海上的淘氣。

抵達荷蘭的摩登城市―鹿特丹，隨著旅遊書的導覽到市內 最高的Euromast Tower的旋轉餐廳用餐，女伺者在為我們點完餐 後，百忙之餘還特地過來說：「我看見你們有帶相機，要不要幫你們合照？」我拿出旅遊書，指出書上對他們餐廳的介紹，還有我們正好就坐在書上所拍攝的圖片的座位，她也興奮異常，和我合照了照片。

 

在阿姆斯特丹的最後一個晚上，正好遇上他們的周末假期，我們又再度見識到阿姆斯特丹的夜生活，街上有街頭表演，還有 促銷啤酒的演唱會，賣酒的Bar也是人聲鼎沸。經過中國城，見到 一家家的餐廳老闆把烹調好的食物，擺攤在餐廳門口，就像國內的自助餐，一個餐盒裝滿菜，五塊錢歐元，愛吃中國菜的老外，人手一盒就邊走邊吃起來。更晚的時候，還遇上義大利的聲樂家站在運河旁的石柱上高歌，在狂歡不絕的掌聲中，一首接著一首，簡直就是一場歡天喜地的露天音樂會。

 

在歐洲的城市中，除了威尼斯，我最愛阿姆斯特丹的氣氛，因為她的兼容並蓄，她的獨特的城市風景，她可以典雅，可以放肆。在回程的飛機上我和另一半說：「將來萬一我得了絕症，如果可以的話，就送我到荷蘭『安樂』地過去吧！我將了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