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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極短篇--解剖
2008/07/12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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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難令人相信。我把身體給打開了。
時間,近午夜。我身心俱疲的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左邊
全開,右邊3/4。強而有力的水柱從頭頂傾瀉而下,如蛛網
般的覆蓋我毫無保留的赤裸。像綿襖般的溫度。
皮膚被淋得通紅,熱蒸氣使毛細孔擴開的生理反應。
不自然的是,我的中線開始龜裂,像老舊屋舍房柱會產生的
枝狀紋路。我一度以為那是連續7台刀和n杯龍舌蘭的副作用
。直到有些東西如鱗片脫落,我轉緊水龍頭。
我迅速地將水份拭乾披上浴袍,走出熱霧彌漫的浴室,關上
燈。保持住一名醫生應有的冷靜。
家裡,只剩我的書房是微亮的。她與孩子都睡了。
我煮了一壺黑咖啡,想喝愛爾蘭。
然後,我小心翼翼地摸著胸口那道裂痕,想感受生理層面的
痛覺,但沒有。一點也沒有。即使它不斷擴大,幾乎延伸到
我的下腹部。這種場景其實並不陌生,與刀子劃開的那刻雷
同。
我掰開了皮和肉。見到了自己的內臟、結締組織和肌肉什麼
的。差不多就是那些東西,只是與平時所看的角度不太一樣
罷了。手上沾了點血和穢物,沒有介入太多,它們則無視於
我的存在,自顧自地在運轉世界。
我開始一一取出器官。
先是心臟、肺、胃袋、膽、肝臟,腸子就不拿了。看到器官
攤在書桌前有些荒謬,但身體卻有種輕盈的感覺。我輕戳著
每件器官,就像被螞蟻咬一樣。癢癢麻麻的。
左心室有些腫脹,遺傳;肺泡有點硬和黑,菸該少抽點;胃
酸多了,該吃點制酸劑;肝和膽看起來還好,有點結石就是
了。大致上看來,算是還可以的中年人體質。除了可以把器
官取出來這件事,一切都算正常吧!
現在,我正喝著愛爾蘭一邊記錄,並試著將它們回
歸原位。過程還算簡單,沒有出血的問題就像組合零組件一
樣單純,常要換酒精綿球也是挺折騰人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會死。
就算我可以用引以為傲的冷靜和專業知識處理這一切,但這
都是不該有的真實。不是嗎?
這很諷刺。過去多年的訓練與思考,將要在一個晚上全部打
破嗎?
我已將把我的心臟浸在這滾燙的咖啡裡。我要明明白白的證
實這一切,如果我不幸的去世了,請不要為我的死感到悲傷
,畢竟,那證明過去我是真真實實的存活著。
媽、蓉、小娟,我將永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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