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各懷鬼胎



幾乎就在老季下飛機的同時，臺北街道上一輛黑色疾駛的cefiro進入了台大醫學院的停車場，施紅亮由汽車鑽出來後，快步往病房大樓進去，電梯在10樓停住﹐施紅亮走在加護病房的走道上，依照字條上的文字找到了1202房。叩！叩！叩！許久後，門被李啟福總經理打開了，昏暗的室內，被走道上的光影驅走了些許落寞；李總經理堵在門口，對於施紅亮的出現，臉上出現訝異的表情，也因此不讓施紅亮進入並示意在走廊談。



施：聽說嫂夫人身體欠安，正在住院療養，生病的人食慾都是不太好的，所以特地帶了一些水果來讓大嫂吃。(說著就提了提手上的水梨禮盒)



李：謝謝！大陸那邊的事情現在安排的怎麼樣？



施：季顧問是我以前的老同事，我們是非常要好的，他現在正在與你們大陸廠的幹部開會討論案情。我來確認一下。(說著就撥了電話給白協理，並讓白協理與李總通話)



李：你會怎樣處理？



施：季顧問才會處理，我懂的這些都是季顧問教我的一些皮毛；其實如果過年我就介紹季先生要去你大陸廠上班，是你自己把事情給忘記的，季先生回來過年的時候，我還讓他先到新竹來跟你面談。你又不通知他去上班，如果他二月份就去你工廠擔任副總的話，根本就不會這麼嚴重！



李：施耶！你明天不是要進大陸嗎？



施：我就是為了你的查廠的事情才刻意提早進去的。



李：你幫我問問季先生現在是否願意到我們大陸廠擔任副總，如果願意的話，請他馬上就上任，其他的事情及條件都好談；另外，有一個賴先生是我公司大股東的弟弟，他在月底時就要進去菩心廠擔任副總，如果季先生願意來的話，我就讓賴先生不用來了。



施：好！好！好！我明天一進去就去找他談談！可是，你一定要下令叫你工廠的台幹及相關人員配合我。



李：可以，我就簽一張委任書給你，就以你是我的特別助理的身份來處理這些相關的事情。還有，菩心廠的所有報關員都全部予以開除，全部重新來過。



施：這個沒有問題，我在砍人是最厲害的，那個不聽話，立即讓他走人，太囉嗦就找幾個人拖到外面打一頓；才不像你們菩心廠的電工，強姦女作業員，還可以記個小過留在廠裡面繼續上班？你們的台幹實在是太懦弱無能了。



李：施耶！我們談正事。



施：好！好！我幫你處理海關的事情，又是兩家聯在一塊，別人一家就已經很難搞了，何況是兩家？這就好像是既要幫連體嬰作分割手術，又要幫兩個嬰兒醫病一樣，做起來會特別的吃力。



李：那你想要怎麼樣？



施：我要你們的車載電視的中國獨家代理權，以後權利金可以照給。



李：好，可以。如果無法兩家同時都救的話，可以放棄美星電子廠。



施：那我們兄弟兩個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哈！哈！哈！



施紅亮得意忘形的放聲大笑，引來了走廊的病患家屬及護士側目，而護士長馬上跑來制止。在這個過程，李總始終眉頭深鎖。(施紅亮看幾次逗李總都失敗，李總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神色，因此明知故問)”李總準備何時進去？“



李：等我老婆的病好一些。(李總氣若遊絲的說)



施：大嫂是什麼病阿？



李：子宮癌，第三期。(李總猶豫了一下，幽幽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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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季離開名典咖啡廳後，廠長家屬與白協理還繼續討論著案情…。



周：依我個人的經驗，季顧問是可以的，他對海關系統的運作相當的瞭解，交給他辦，我是放心的。



藺：可是他並不知道這個案件是兩個廠的查廠案件？



周：那就告訴他阿！



白：是我們老闆交待不要讓他知道的，說是要先看看他到底跟海關有多熟阿，如果他真的很熟的話，今天就應該已經知道是兩個廠的。



周：那倒是，可是你們公司應該有方法有腹案阿！總不能讓我們的人一直關在裡面，然後你們在這邊享福，你要知道，那是大山傻，他在幫你們賺錢，出事了卻是他一個人在扛。



藺：我有辦法，我之前97年在風頭鎮的東風電子廠就已經處理過這種案件，而且我們那時的案件比這個還要複雜；我還不是一個多星期就把人放出來了。



一說到可以立即放人出來，曾太太及周小姐的瞳孔立即放大，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其他兩個台幹的精神也立即抖擻起來。



藺：我認識的一個拜把，他的親叔叔是省公安廳武警的總指揮員，只要說一聲就可以立即放人，這些海關還是要賣武警的面子的。就像99年龍供市的祺福成衣廠是武警開的，一直被文度頭海關刁難，原本還只是10車抽檢一車，後來變本加厲，變成每車都抽。這些武警就拉了兩車的武警，直接開到文度頭海關，開了機槍就掃，打得辦公室千瘡百孔的，打到文度頭海關的關長立即出面求饒，之後全部免查，快速通關。你看現在海關裡裡外外一大堆武警，他們都是在監督海關執法的，如果海關趕不賣面子，他們武警只要特別認真的監督執法，那大家就都沒有油水可以撈了。



周：那你來處理何時可以讓廠長出來呢？



藺：我在台灣總公司就是擔任稽核，來到這裡雖然才幾個月的時間，但是所有的事情我並不陌生，季顧問根本就不知道底細，讓他來做只會廠長多關一些時候。如果我來做，絕對不出兩個星期就可以讓廠長保釋出來。



曾太：我老公已經關了兩個星期了，還要關兩個星期喔！不能快一點嗎！既然你認識武警總指揮員，那就明天一早就去找他，請他出面讓我老公明天晚上就放出來。我們一定保證出來之後會好好的配合海關的。



藺：我們那個時候是一個廠的情況，現在是兩個廠一起查的，這複雜了很多，是需要一些時間，而且剛才季顧問也講過，一旦進去看守所，在走私偵查局的權限內是只能扣留30天，我只要去找人說一說就可以讓海關賣個面子，在30天期滿的時候就放人。



白：ㄟ！你要有把握才能說ㄟ！(台語)



藺：沒問題啦，我絕對有把握，你們不相信就自己去問一問。我就是因為以前處理的太快放人出來，才需要回台灣避風頭的，否則，我幾年下來專門搞海關查廠的事情就好了。現在是自己公司的事情，怎麼會讓一個不清楚狀況的外面的人來亂搞呢！？



曾太：那就請白協理跟你們總經理講，讓藺經理去處理，快一點讓廠長出來，要不然我媽媽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每天一直哭一直哭個不停，任何人叫她也都不理。我……。



白：曾太太，我們公司一直有在處理，只是要去找個好一點的方法來處理，不能處理到反而害了廠長。我明天就會報告總經理，把季顧問的以及藺經理的方法都報告給總經理，讓總經理去裁決。



曾太：阿不用報告了啦，就直接請藺經理處理啦；藺經理有需要我們家屬配合的地方就請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配合的。廠長出來以後也會好好的謝謝你的啦！



白：好啦！我們知道，將來我們一起配合，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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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季與老蟲離開名典咖啡廳後即僱車往橋上鎮出發，一上車老季找了在橋上鎮的一位朋友用老季的名子在滿福寶卡拉OK訂了一間房。



蟲：經理，依我看菩心電子廠的台幹可能完全沒有處理過海關查廠的事情。(老蟲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季：嗯。他們是犯了幾個大忌，尤其是在手機裡面談事情。其次是讓家屬來攪局，還有就是不是一般驚慌的表現，反而是一種有恃無恐的態度﹐這些情況來講是有違常理，而且又不願多透露案情。反而是我們就好像是來當他們的說客，幫忙安撫家屬的…。



蟲：對阿，如果不是我們在裡面當和事佬，他們那有辦法應付，所以他們的海關查廠的事情是不可能有能力去處理的……………



季：司機大哥，還要幾分鐘才到橋上鎮？(老季借此避開話題)



司機：老闆，大約20多分鐘就可以到。



季：我很累，我休息一下。(老季交代老蟲後，就閉目養神)



到達滿福寶時，已經晚上十時多鐘；老季還沒吃晚飯，這時才開始胃痛起來，柳老還沒到，趕快叫了一碗方便麵就吃了起來，才剛吃完，柳老就進了房間。



季：老柳，好久不見囉，最近好嗎？



柳：還不就是老樣子！



(這是酒店媽咪帶著小姐進來，柳老揮揮手表示不要後，老蟲就打發一缸人走)



柳：這個案件非常的複雜，老季你是否有把握接到？



季：怎麼說呢﹐他們總公司直接打我電話的。(為了緩和柳老的疑慮，老季隱瞞了部份的事實)



柳：被抓走的曾大山是本地人，因為自侍有人撐腰，所以答應了的事都沒有去辦，讓官員的偵辦工作無法得到合理的證據及數據，才會一路提升到了走私局。而且，這裡面還牽涉到另一家廠叫美星電子廠的走私案，才變成兩案併查？



季：不好意思，今天之前都沒有聽說有這個現象。



柳：所以我才認為菩心電子廠的老闆並沒有意圖要委託老季你來辦阿！否則，他根本就不應該隱瞞兩個廠一起查的事實。(柳老喝了口水)



柳：老季阿！咱們是多年朋友囉，也合作過多次，你這次可能是栽了跟鬥，不過，我還是將打聽到的情況讓你瞭解，否則讓老季您誤會兄弟，那就不好了。菩心電子廠是因為合同核銷出了問題，在調查科又沒有搞好，所以才到了走私偵查局，這裡面尤其是它的兄弟廠美星電子是作內銷的，因為涉及到高價低報的走私行為，而曾大山還是美星的實際負責主管，所以現在是兩案併查，裡面的人願意讓我們幫忙，可是前提是要求菩心電子廠的老闆必須要撤掉先前廠長找的人及其他在打探案情的人，否則裡面的老闆是不可能談這件事情的。



柳：還有另外一個情況就是沙港市有一個廠的台幹被抓了，他們也通過關係找了蕭關長的馬仔，錢給了，結果過了約定的日期才兩天，他們的台幹還沒有出來，那個笨蛋廠居然跑到總關去投訴蕭關長。還好有人通報了，所以就在當天，他們的台幹已經被帶出看守所，手銬也解除了；就硬生生的又拉回去繼續關。可是就是因為他們這個笨蛋廠的投訴，總關紀檢處的人聯合了反貪局等一共五個單位的人，成立了一個祕密調查小組來沙港海關上上下下埋伏，準備抓一兩個馬仔來開刀。所以，兄弟，如果菩心電子廠的事情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接到獨家委託的話，這根本就不能辦，不要搞到最後，為了要賺這麼幾塊錢，反而被抓去關，那多劃不來呀！



季：那如果菩心電子廠確實委託我來處理時，接下來進行的步驟﹐依老柳您的經驗，應該如何佈局呢？



柳：事情還不是這麼簡單！那個菩心電子廠的廠長，本身除了身兼菩心電子廠及美星電子廠的廠長之外，還兼了其餘八個廠的廠長，本身聽說還有兩個廠是自己開的。



季：嗯！他還開了一家油漆廠以及一家紙箱廠。



柳：他自己的投資是辦內資牌的，專門交貨給外資廠，可是都沒有辦轉廠，也沒有開發票，沙港海關早就接獲密報，只是證據不足一直沒有辦，聽說現在證據已經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查這兩家廠。



季：查內資廠？



柳：查向他們買貨的外資廠，也說不定會一起查。通常調查科或是走私偵查局接獲舉報案件時，都一定會收集足夠的證據，可以合理的懷疑的時候，才會出動的；否則一旦查無所獲的時候，不但檢舉人要被辦，就連出去查的都會受到懲處的。



季：嗯！(老季故意點點頭，用來掩飾自己的無知與無能，因為這麼多爆料的意外，讓老季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也在惱火資訊不足讓自己陷入極端的危險及難堪)



柳：另外八家廠是外資廠，這八家廠有三家也是合同核銷有問題，案子也在核銷科裡面，就算菩心廠他們兩個廠能夠順利過關，其他的案子繼續偵查的情況下，這個曾廠長也不見得能夠出來，到時候老季你的老臉就不知道要往那兒擺了………



接下來30分鐘裡，老季就與柳老商議接下案件後，進行的步驟。離開滿福寶時，已接近12點鐘。回到宿舍剛好下起了小雨，老季緊接著又出門往高爾夫練習場走去，途中遇到幾個上夜班的女孩，還問老季要不要上去玩。而老季養的狗”肥肥”跟前跟後的，興奮異常，老季徘徊在練習場圍牆外面，時而佇立雨中回想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老季恐怕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