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友多聞。作重要藝文工作那年被他採訪認識的,公事都已經在我腦裡化為一段段適合新聞稿的文句,記者很容易取得要的資料,剩餘時間我因好奇反訪問。
他是中文系高材生,也有商管磨練,腦筋靈活,博聞強記,是聊天的絕佳伴侶。很快我們可以清談文學,品品古詩詞,也可以偕伴看藝術電影,前衛美展,辯駁一些理念。 記得在林蔭大道旁邊法國茶館約喝下午茶那回,他一閃進店裡,馬上說「戴安娜掛了」,新聞記者的敏銳,第一手消息。一個童話故事的破滅,青春美好終將逝去。他稱自己為馬路小英雄,快捷仗義,騎著摩托車,當然。我對他的所聞非常傷感,一個我們同時代的王妃,終於得到愛的邊緣還是殉身了。他仍是適合分享感受的。
他愛穿一件義大利名牌的紅絲絨外套,瀟灑颯爽,屢屢說自己是沒落的貴公子,可想他在前代有五花馬、千金裘,也可換取美酒的那種架式。我們見面所在,是一個個驚喜,食材料理精湛,氣氛格局獨特,或文雅,或新潮,北市庶民文化的經華。 不管在台北、紐約,都可以很豪爽地說就此別過,下回見,不帶點牽掛。
知道好友如好酒,歲月釀醅著。見面時,給彼此帶些千山萬水,淘來的特殊物件,說那瞬間想到你。 當時離開台北時,找來故宮的文人信紙,薄紙上浮著淡雅古畫的水印,送給他幾張,因而收到他很雋雅的幾帖書信,丰姿逸趣,介於明清小品和五四文,字銀勾兼鳳舞。可惜後來不作興寫信了,伊媚兒無味, 遠距離通訊於是擱淺。
我拒絕MSN潮流,就聽他神采飛揚說經驗,他倒認識了各國人士,談了異國戀,還遠赴歐洲,和線上女友同遊共度。 沒與他的身邊人太近,便像聽一個個故事,他說來已是過盡千帆的平靜,彷彿事不關己。結過一次婚,太太嬌美迷人,他們經常出國度假,還一同作靈修,照說是甜蜜的。但他太太不喜歡他的異性朋友,所以我從來沒見過。
我們在東區靜巷的日風咖啡廳享用法國甜點時,他會指著陽台種滿修竹那家,說那是我們住的地方,以為他擁著如花美眷,過的靜好日子。 最後才知道他被在人生中快溺水的女子拖進婚姻,她不停上演著謊言與背叛,他知道真相後就搬離了,將書籍衣物簡單打包,頭也不回走出她情迷的世界。
蘋果日報入侵,報界大風吹,他換了幾個工作。與在台北的異邦女子安頓下來。最近寄給我看的盡是女子的女兒彈琴郊遊的錄影。
上次回去,約的地方是江浙小館,店面老而油膩,味道仍歷久而道地。湯糰缺貨,一班人在包,都訂到明年去了。他不再穿剪裁講究的名牌,也聞不到隱約古龍水,有點滄桑,有點風霜,在城中區,陰雨不停的灰色調。吃著小菜,說完「夢想家」的內幕,他告訴我每天接送小女孩上下學,幫忙才到台灣插班的她翻譯、補中文。我說愛別人的小孩,真不容易。他淡然地說,也沒這麼偉大,就幫一個小孩成長,做得到的。再給她溫暖的家。
他有我喜歡的雙子座男的特性:喜歡新鮮,但也很完美地扮演自己的角色,盡自己世間的一份責任,無論是自選,還是命運之河帶來的。祝福他的小家庭幸福美滿。
Happy New Year! Success and Good Luck in the Year of the Dragon
Roof Tile from Hue, Photo by AJ Oswald, subject to CC BY-SA 2.0 license From
Georgetown University Law Asia ↓羅斯福小姐的賀卡(有版權,請勿轉用)
- 5樓. 潮浪俗男2012/02/09 17:20唏噓笑天
往事,如異國般,在彼時那裡,我們以不同的方式生活著…
少時不解風塵,未識滄桑,卻愛強說愁地吟著:
"縱是平蕪,我也將以鼓浪地不斷行盡!"
走過自矜奇氣的年少,終究應驗自己的話語,在業海塵浪裡,
一個波形,一次跌宕。
也曾自憐"如此紅塵",走過也罷!
仍不改"換珠衫",依舊是富貴容樣,
冷眼橫對千萬劫波的瀟湘自得…
天意。人事。
東王公與玉女東荒投壺,中者,天為之唏噓;不中,則天為之笑。
我讀此文,時有唏噓微嘆、更多為之電笑。
(概荼薇女史錦心繡口,這回拿我為幅軸織錦,亦有臨鏡自照,起舞弄影!)
天上。人間。
中與不中,唏噓笑天,俱往矣!
四十餘年如電抹…
迴天地而入扁舟,實存乎一念萬頃,
又豈在異國、往事?投壺中或不中,俱是戲耍。把從前事重頭說起,自得其樂,冷眼橫對世事,電光火石,起舞弄清影。只問不愧對自己,遊戲人間何妨?本就像牧羊少年的旅程。秀才人情終還是銘誌於心。潮浪的文字仍是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荼薇 於 2012/02/10 07:44回覆 - 4樓. JKTsai 老鼠嫁女兒2012/01/21 16:03姍姍道來
讀來很入神,好像也認識他!
飛揚少年在歲月中的蛻變...蔡大哥旁邊也有傑出的年輕人。 荼薇 於 2012/01/22 00:21回覆 - 3樓. 摸 象 或 (不?) 著 木目2012/01/21 11:30揚眉吐氣 ?
前年 遊 內蒙古,Ordos 鄂爾多斯 雖缺水,但資源豐富,所謂:『揚眉吐氣 (羊煤土氣)』,羊絨,煤炭,高嶺土,希土,天然氣。
山西, 內蒙古 花錢買罪受 ? <--- Please position cursor, click right mouse button.
Funny. Thanks for the info. 荼薇 於 2012/01/21 12:00回覆 - 2樓. 聃星2012/01/21 10:41恭賀新喜
新春歸鄉萬家慶
年年今日事輕鬆
如己所願吉利逢
意念隨心祥如風
恭敬虔誠好相同
賀詞如詩運疊增
新年無憂成常景
喜上眉梢雙福通
時光流連,歲月忘返。聃星。您的藏字詩真有韻味,謝謝您的盛意!
祝福您闔家團圓愉快! 荼薇 於 2012/01/22 05:45回覆 - 1樓. Molly Lee2012/01/21 10:01情意綿綿
品讀荼薇的文字,淡泊中有情而不黏不膩,諒妳這位友人,儘管人生路途稍有巔簸,而面當如此細膩傾聽的薇,亦盡作優雅清談一番了!
我亦有一女性友人,從年少至今二十幾年交情,可一年見不到一兩次面,從前沒有MSN倒偶爾寫信,如今電子通訊發達,卻仍澹泊如舊,卻在聽完我病恙當下,即奔到我面前....
過兩天是中國年,祝福薇與愛人新年新喜迎新福。
有的朋友聚散隨意,來去自如,像妳說的彼此無牽掛,知道他在忙些重要或值得的事。這位朋友曾對我說雙子座是較無情的。有時這種理性也是好,減少感情的負擔。
而多年時光見人心,誰是真正朋友,妳那時在衰弱的境況,必定了然於心。感動,不需太多言辭,云云。
今年無論是見龍在田,或飛龍在天,都祝妳如意順心! 荼薇 於 2012/01/22 11:01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