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定位丨非馬(美國)
不久前受邀參加一個年代詩人的評選工作,更覺得像十大詩人、年度詩人或年代詩人以及最近的所謂桂冠詩人這類評選活動沒什麼積極的意義,也多少有些可笑。時間是最好的評審者,幹嗎要那麼急著為當代詩人在歷史上定位?(事實上也不可能)。對年輕的讀者與詩人來說,這類名單雖可作為一個入門參考,但也可能給他們造成錯覺甚至誤導,以為只有這些才是好詩人好作品,因而錯過了許多值得學習與欣賞的機會,實在是得不償失。
幾年前我曾寫過一首叫〈春分才過〉的詩,也許可做為這些評選活動的一個注腳:
春分才過了沒兩天
枝頭的雪才開始融化
他們已在那裡爭論
如何擺置花瓶
這也使我想起了曾經譯過的美國女詩人狄金森的一首詩〈我是個無名小卒!你呢?...〉
我是個無名小卒!你呢?
你也是個無名小卒?
那我們可成了對──別說出來!
你知道,他們會把我們放逐。
做一個名人多可怕!
眾目之下,像隻青蛙
整天哇哇高唱自己的名字
對著一個咂咂讚美的泥淖!
簡析:在昇平世界裡作一個與世無爭的普通人,隨性之所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或不做不喜歡做的事,沒有比這更幸福更快樂的了。但作為一個萬目所視的公眾人物,可沒有這份瀟灑與自由。特別是競選公職的政治人物們,成天把自己的名字掛在嘴上,實在累己又累人。這裡的青蛙意象用得貼切又生動。在悶熱的夏夜裡,哇哇大唱,吵得人們睡不著覺。而回應牠們的,只有在蒸騰的熱氣裡咂咂發酵(或發笑)的泥淖。
(本文收入非馬編譯《讓盛宴開始:我喜愛的英文詩》(英漢對照)書林出版公司,台北。原載2018年7月20日菲律濱《聯合日報》辛墾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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