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走在林蔭大道上。一路上枝葉繁密蔽天，雖已接近日中時分，可一點也感受不到陽光的毒烈，偶爾微風徐來，除了涼快還帶點花香草味。

        「我考你個問題好嗎？」她。

        「放馬過來！」他自信滿滿。

        「有個旅人為追尋真理而歷經千山萬水，好不容易走到了真理國與虛假國的岔路口來，但他不知道哪一條路才是通往真理之路。正當他為此煩惱之際，看見岔路口有個老人坐在那兒，他想向老人問路。可難題來了！」

        「什麼難題？」

        「我們只知道這老人不是從真理國就是從虛假國來的，真理國顧名思義那裡的人都說真話，而虛假國的人都說假話騙人。那旅人如何只問老人一個問題，而能確定通往真理國的道路？」

        「就問那老人說──哪條路通往你的家？」他不假思索。

        「你怎麼知道這正確答案的？」她訝異問著。

        「哈哈哈！」他語帶雙關說：「不管是高明的騙子還是虔誠的宗教信徒，都致力說服自己相信自己代表真理，否則如何說服別人相信自己的話呢！你知道為什麼我老是同某些人狡辯嗎？」

        「為什麼？」

        「因為他們強迫我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理！」他頓了一會兒，繼續補充說：「就算他們用意是善良的，我也感到十分厭惡。就算他們講的有道理，我也覺得他們在醜化真理……」

        「你有信仰嗎？」她眼帶慈悲。

        「有，也可以說沒有！」

        「怎麼說？」

        「當我心靜無波時，我在信仰當中！」他低下頭看著柏油路面上的微風走沙與斑駁樹影，「而當我同別人強辯時，即使我佔上風，我也心虛得很，只感覺真理離我好遠好遠……」

        「我很高興！」她笑說。

        「為什麼？」他抬頭看她。

        「答應我，在我面前時不要躲藏在言語背後，好嗎？」

        她問完話後，不等他回答，快步跑到前方不遠處轉身拿起相機對著他。

在鏡頭底下的他受窘不知所措，這表情被她的眼睛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