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季節】Chapter 15.6

「醫生，拜托你再幫他完完全全仔細檢查一次好不好？」醫生冷靜中帶無奈的表情跟我的焦躁形成強烈的對比。

 

「薇，醫生剛才已經幫我做了檢查，只有受了輕微的震蕩，沒事了。」

 

「怎可能是輕微，剛才的撞擊力明明很大！」我白了熙一跟，然後轉回去看醫生，「電視上不是都說要照x-ray又或做什麼電腦掃描、磁力共振的嗎？」

 

「小姐，電視跟現實是兩回事，不能盡信，而且我已經前前後後做了三次檢查，楊生的左手並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及神經，只是受了震蕩，我已經幫他做了相關的護理，你可以放心。」

 

我擔心的望向熙被包扎的左手，「那會不會影響康復的進度？」

 

「說沒有影響就是假的，所以我才在出院時吩咐他日常生活要小心，結果不到兩天又回來了。」

 

「那怎麼辦？！」我立刻緊張起來，「醫生，整件事是我不對，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你不用顧慮什麼治療費，所有支出由我負責，總之你一定要盡力治好他。」

 

「你別危言聳聽，會嚇到她的。」熙竟向醫生下警告。

 

「你閉嘴！」我再瞪了熙一眼，「老是逞強說沒事，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明明就很在意、很難過！」說罷不再理會他，回頭繼續向醫生喊話，「說起來，熙的手之所以弄成這樣，其實歸根究底醫院也有責任！一定是你們做手術的時候出了什麼失誤，才會讓他換了心卻影響了左手的功能！」

 

「薇，現在不是歸究責任的時候，李醫生他們一直在想法子幫我。」熙把我拉到跟前，阻止我繼續說。

 

「楊逸熙，要歸究責任的話，我一早就去找律師了！你以為我很喜歡潑婦罵街嗎，只不過想他盡全力醫好你！我知道雙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沒了一隻手等於毀了一半的你…」

 

「沒毀了一半的我那麼誇張啦…」

 

「明明就有！醫好了心又到左手出問題，希望之後又是失望，怎可能會完全不介意！還說什麼上天是公平，依我看它不但不公平還很殘暴，不但奪走哥哥和嫂嫂，現在你又這樣，你還那麼年輕又沒結婚，明明應該有很美好的將來……我寧願你們所有的遭遇全部過了給我，由我來承受，反正我根本就不想生存下去…」

 

「孫曉薇，不准說傻話！」熙猛然一吼，我給他凌厲的目光和語態嚇得止住了話。「李醫生，我們先走了。」說罷拉著我離開。

 

雖然眼前人板著黑臉，我還是不放心拉著他問，「你是不是真的沒有不舒服？要是有就說出來，人命關天，千萬別逞強。」

 

「我要是不舒服也是給你氣壞的！」熙回頭瞪了我一眼，然後又繼續前進。

 

雖然不知就裡被熙拉走了，而且不知道他怎麼突然生氣起來，雖然柺到的腳一步一刺痛，而且我還是穿著高跟鞋緊跟著他急促的步伐，但是我竟沒有為了這些雖然而喊停，反而任由他氣沖沖拉著我不停的走。

 

望著眼前寬厚的背影，不知憑的溫起一股由心而來的安全感，我甚至希望他不要停，一直一直的前進。就這樣子牽著我離開醫院、離開過去、離開所有的煩囂，離開所有不想碰觸的痛與傷……

 

去醫院的過程，我已經百分百肯定那天的示愛不是我誤會了對象就是熙沒有被氣氛和群眾壓力影響，因為他一直用沒受傷的右手擁著我，安慰我，好像我才是受傷的那個人。如果已經有了女朋友，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在我心裡佔的份量增大了那麼多，得知他進院後，我竟然一改放工即時回家的習慣，為了証明他安然無恙每天往醫院跑。

在什麼狀況都搞不清之下，心情竟然為了一句偷聽回來的群眾起哄話而大起大落！為了他在會議上的沉默而黯然神傷，為了他左手的情況而對醫生咆哮加上威脅……

 

這一切不由自主的行為已經反映了對他的感覺悄悄地超過了自己甚至也有點超過了小臣，而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在他住院期間，從楊姨姨口中知道了那對被遺棄轉折到了我手上的婚禮版Hello kitty，原來熙丟了不到一個星期，不知從那找回一對一模一樣的回來。

聽到消息的當下，我是震撼的！

這些年來，熙對這段暗戀一定經歷過無數次放棄和堅持的掙紮，在這段看似沒回報的感情，堅持明顯比放棄更需要勇氣和力量，而他一次又一次選擇了繼續堅持，可想而知是用情很深才會做得到，而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的珍而重之！

那段航髒的過去依然殘酷地擱在我和他之間，是我怎麼努力也搬不走，抹不掉，放不下的事實。不是沒想過隱瞞一輩子，快樂的跟熙在一齊，可是良心的關口我過不了。跟他坦白，我又說不出口。

熙突然停下來，我收不住腳步差點撞到他，「該死的！竟然忘了你柺到腳！」他低吼了一聲，並把我壓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蹲下來二話不說脫下我的高跟鞋，我還未反應過來說他自把自為，他已經反客為主開罵了。

「孫曉薇，你不會喊痛的嗎？有口說我逞強，怎麼不說自己？！你看，又紅又腫……」應付熙的罵言最好就是沉默，讓他一鼓作氣把氣發泄出來。

看著熙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一臉痛在我身也痛在他心的神情，其實我也很感動的，他總能給我最信任，最窩心的關懷，多次要我疼自己，愛自己。

自從哥哥和嫂嫂離開了，為了小臣我逼自己堅強起來，成為他的保護膜，逼迫著淡漠對愛的需求。強裝的堅強意味著得放下渴望，不露出弱點也就不會受傷。

然而，那個女生會願意像鋼鐵那樣的堅強、整天武裝起來，甚至為了免於傷害而舌劍唇槍。

普通女生渴望擁有的，我何尚不希冀呢？樂了有人分享，苦了有人分擔。被人細心溫柔的愛著、寵著，累了有個溫暖的懷抱讓我依靠，可以撒嬌也可以耍任性。

我都會覺得累和洩氣，我也渴望被愛，只是命運給我選擇了這條路，一早就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