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空不再包羅萬象,我們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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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六歲進軍校開始,他跟外界開始格格不入。吸進一大口煙,嘴角微泛自嘲的笑意,當初為何會進軍校早遺忘了。契約期滿,他不打算繼續留在部隊。為此,他還鬧了家庭革命。
「我的人生為什麼要為了你們的話做決定?」
眼前是:母親無奈的表情和情緒激昂的女人。
「你以為你從士官長退下來,到外面想做什麼?」他怒瞪戴著黑色粗框眼鏡,書卷味濃厚卻字字犀利的女人:「你懂我在裡面受多少氣嗎?」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在外面工作也受很多氣,領得薪水卻比你少得多。你這樣算來只有高中畢業,你想做些什麼?」
爭吵、爭吵。
一個用他的錢讀學位的人憑什麼對他頤指氣使:「去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她甩門進房,在另一頭大喊:「我什麼都不是!」
忘記僵持了多少個月,並非是針鋒相對,就只是冷淡。
在他的眼裡,妹妹總是憑藉自己是高材生就用鼻孔看人,講話也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樣!
爭吵過後的兩個月,他堅持著「我要走自己的路」,從士官長位階退下。一些退役的阿兵哥帶他去酒店見識,因此結識「雪兒」。兩人初識沒多久便陷入熱戀,卻在相戀兩個月後,才發現對方是有夫之婦,偏偏感情的事就是難以抽身。
一次出遊,和妹妹在路上遇到,回到家後,對他又是冷嘲熱諷一番:「你的女朋友風塵味真重,應該不是特種行業的吧?」
思及至此,嗤笑了一聲,他將煙捻熄:「媽的,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討人喜歡。」
他對「可愛妹妹」的印象停留在很久以前。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國小校慶,她一手拿著糊糊的冰淇淋,一手拿著餅乾柄,邊哭著站在他的教室前:「這個掉了,沒有球了…」一手把黏糊糊的冰淇淋遞給他。
「你吃就好,我不要。」
愣了兩、三秒,她在他的教室前哭得更加厲害,不停抽泣:「我…特別拿的…」
「阿嘉,你把妹妹弄哭了耶。」隨著妹妹的哭聲,周遭聚集了越來越多人對他指指點點。
「你回去你的班上啦。」他不耐煩的推開她,真丟臉。
「你吃…」妹妹硬把黏糊糊的冰淇淋遞給他。
「唉唷,阿嘉,還不趕快拿。」在眾人的喧嘩下,他開始感覺腦袋一陣熱:「你們很煩耶。」
似是察覺了他的困窘,她忽地大叫:「你們走開,不要欺負我哥。」
「什麼阿,他在欺負妳耶。」小學生們沒頭沒腦的亂說。
「又沒關係,因為我是他妹妹。」她揚著下巴,頂著滿臉鼻涕眼淚卻好得意的臉。
不自覺地,又抽完了一根煙。
卡得不上不下。退伍之後,退休金在短短幾個月花得沒剩多少,雪兒的事沒辦法和任何人說、工作沒著落、家庭還失和…哈,好像很慘。
手機響起,是雪兒打的,聲音似是有些顫抖,發生了什麼事?她約他在PUB見面:「我馬上去。」
開著銀色Focus,他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到門口才發現事有蹊翹。門口站了五、六個男人,一見到他便起身操棍開始追他,最前頭的那個男人喊著:「媽的,有本事搞別人老婆,就不要跑。」
夜裡,人的喧嘩與風的呼嘯,好茫然;眼前一片黑,疼痛接腫而至。就這麼死了,也沒什麼吧…他想著,反正自己就是這麼差勁的男人。
過了多久已不記得,等他起來已在醫院。
不知那時是怎麼被送來的,打他的那些人呢…張望了一會,眼尖地看到旁邊的桌上擺了一包不知誰買的未開封WINSTON,伸直痠痛的手,阿嘉拆開後大力吸了一口,才有活著的真實感覺。
「還爽嗎?」
他被聲音嚇了一跳,發現她坐在床尾的椅子,膝上擺了一本書,皮笑肉不笑地問他。
沒什麼力氣搭理這個說話犀利且彷彿不可一世的女人。
「媽去買便當,她哭了,你好好跟她說一下。」推了推粗框眼鏡,低下頭繼續看翻譯小說,彷彿不感興趣般。
「你不要用命令口氣跟我講話,聽了很煩。」
「反正我講話你也沒在聽,幹嘛管我用什麼口氣?」她的聲音小聲細微,聽起來似乎有些悶。
病房流著低迷空氣,他用力將煙吸入再緩緩吐出,不想再多說什麼。
「我有報警了。」
「喔。」懶懶地應了一聲。
「這些人真的很爛,遇到事只會用暴力解決。」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笑她還是這麼天真:「你知不知道其實我才是爛人,上別人的老婆被打很正常吧?」
過了很久,耳邊才響起緩慢的嗓音:「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因為我是你妹妹?」
阿嘉望向窗外,是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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