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特派員陳玉慧
「我的人生夢想是再為北韓披褂出征世足賽,並贏得冠軍,但我的人生目標二年後加入英超或義甲,」北韓世足隊球員鄭大世近日在德國波鴻市接受聯合報專訪時表示,他並向記者聊起他在德國的足球生涯和他個人情感生活。以下是訪問摘要:
記:你自從加入波乙後,除了三場未出賽外,已為波鴻踼了七場,共踼進四球,你對這個成果滿意嗎?
鄭:不滿意,自我期許是每一場至少要踼進一球,所以我少踼了三球。
記:為何三場未出賽呢?
鄭:因為膝蓋受傷,但不嚴重,現在已經好了。
記:你來了德國已三個月,還適應這邊的生活嗎?在球場如何和大家溝通?
鄭:還滿適應的,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剛開始前幾週,每天都需要日文翻譯全天候在旁協助,但幾個星期後,我和翻譯雖然成為好朋友,但我不再需要他了,我現在每天起床後吃過早餐,便來球場練球,中午和大家一起吃飯,晚上也和球友繼續混在一起聊天。
記:現在不需要翻譯了?
鄭:不需要了,其實如果踼得順,全憑直覺就對了,根本完全不需要翻譯,只有球踼得不順,你才會需要和教練溝通一下策略問題。當然也會有那種時候,但我希望儘量不要有這樣的狀況。
記:你住在那裡?一個人住嗎?有上德文課嗎?
鄭:我住在波鴻城內,一個人住。有固定上德文課,我己經可以用德文和人做基本溝通了。
記:聽說你想買德國車,你知道德國高速公路不限速,會想去飊車嗎?
鄭:不會,我還沒買車,目前是租車,我比較想飊球。
記:交了不少朋友吧?德國女友?
鄭:絕大多是都是隊友,女朋友沒交,德國女生是很漂亮,但因自己德語還不夠好,所以沒法和她們密切交流。
記:你的異鄉生活一點都不孤單嘍?
鄭:不孤單,就算偶爾一點孤單感,也是自己刻意要的,因為每天和眾多隊員在一起,總有自己想一個人自處的時候。
記:你曾說過想娶南韓女星像Wonder Girls 或者金泰熙,你還在等她們嗎?
鄭:沒有,那是別人起哄,要我娶的,但我全不認識她們,有一位綜藝節目要我模仿她們的舞步,我這麼做了。平常我自己很少跳舞。
記:有一位叫琪琪的中國大陸女孩在youtube上播放一段要你嫁給她的影片,你知道此事嗎?會考慮她嗎?
鄭:知道此事,有人告訴過我,我也看了,但不會「嫁」給她。
記:看來你目前專心踼球,不打算談感情,你是否曾戀愛過?
鄭:有,我曾經在日本有一位女友,她跟我一樣都是在日本出生的韓僑,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但後來感情變質了,便沒再交往。
記:德國食物也適應了?你平常都吃什麼?
鄭:都適應了,我幾乎什麼都可以吃,我常吃德國的國食___咖哩香腸。
記:配薯條?
鄭:不配薯條,那太容昜發胖。
記:總不能每天吃德國香腸吧?
鄭:是啊,我一直在找日本餐館,但是波鴻只有二家,不怎麼好吃,有時,我會到愛森市(Essen)去,那裡多一點,也有韓國餐館。
記:聽得懂教練的德文嗎?最喜歡什麼字?又最不喜歡聽到什麼字?
鄭:幾乎大部份都聽懂了。最喜歡「一切都會反應在胃上」(Alles durch magen geht) 這句話,我一直認為情緒和身體息息相關,這句話很有意思。最不喜歡聽到「一定要進球」(Tor muss sein!),尤其要出賽前。
記:來德國之前有聽過章魚哥的故事嗎?你相信它真的這麼厲害?
鄭:有聽過(笑),但不相信它的威力。
記:波鴻隊經理恩斯特是如何說服你加入的?你第一次在那裡見到他?他對你說什麼?
鄭:我第一次看到他就在這間辦公室(笑),他在世足賽前就想簽我,曾幾度來函給日本川崎隊,在世足預備賽時,他便已和川崎談了大概的條件,在南非世足賽上的北韓對希臘那一場,他派了一位人士來看我,我們也沒說話,然後,川崎把條件告訴我,我答應了,三個月就搭飛機來此報到,所以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我簽下了合同,然後一起去吃飯。
記:你的球衣從十三號變成九號,是否表示你在波乙的地位高升了?
鄭:我喜歡九號,剛來時只有十三號可用,現在九號有空了。
記:你覺得自己的狀況如何?
鄭:當然是蓄勢待發囉。
記:你這一生最大的夢想是什麼?
鄭:我一生最大的夢想是為北韓再度出征世足賽,並贏得世界杯。
記:真的,這是你的人生夢想?
鄭:是的,這是我的人生美夢,但請注意,這是夢想,不是目標。
記:那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鄭:我人生目標是以波鴻為跳板加入英超或義甲隊。
記:拜恩慕尼黑(FC Bayern Muenchen)也不錯啊?
鄭:嗯,也不錯。
記:你和波鴻簽約幾年?波鴻對你有什麼期待?
鄭:簽到二零一二年。波鴻對我的期待也是我自己的期待,便是成功將波鴻由乙組升至甲組,我會好好衝刺。
記:你最喜歡的球員是誰?
鄭:象牙海岸球員德羅巴(Didier Drogba)。
記:為什麼?
鄭:他身裁野壯,體能神勇,有驚人的爆發力。我一直非常仰慕他,不過,那是在世足賽之前,世足賽之後,我便沒那麼崇拜他了,反倒是比較喜歡英超的魯尼。
記:你對「人民的魯尼」這個稱呼感受如何?
鄭:在北韓,一切都以人民至上,這個稱呼很自然便這樣而來,我覺得這個稱呼還可以。
記:你在世足賽一哭成名,你從小便很愛哭嗎?
鄭:不,我小時候從來不哭,反而長大後才愛哭。但我的生活過得不錯,無憂無慮,我的淚水並非因痛苦,乃是歡樂的眼淚。
記:有媒體質疑你在做秀?
鄭:不,我是出自內心的感動,我等待這個時刻等了很久,眼淚很自然便流了出來。
記:但很多人無法明白你為何對北韓有這麼強烈的祖國儒慕之情,畢竟你在日本長大,北韓也沒去過幾次。
鄭:我雖出生在日本,但受的是北韓僑校教育,我們在學校學北韓的歷史和地理,當然從小便對祖國有一份熟悉感,我的祖父母來自那裡,從小也聽過家鄉事,我自己去過北韓幾次,感覺很親近,但我不會住在那裡,畢竟我習慣了日本的生活,家人也都在日本。
記:你有身份認同的問題嗎?
鄭:做為生活在日本的韓僑,我們多多少少都有類似的問題,一些日本人並不歡迎韓國人,尤其是右派人士,我一些朋友甚至被恐嚇和威脅,一些人出外也被人在街頭指指點點,這些當然會讓我反思自己是什麼人,那裡來的。
記:聽說你母親在北韓出生,而你和母親很親暱,因此對北韓有特殊情感?
鄭:母親在日本出生,也不常去北韓,我確實和母親很好,我們一直都對北韓懷有崇敬之情。
記:上次在世足預備賽時發生過南韓向北韓球隊下毒事件,你自已也說你中了毒,這些事情會不會讓你覺得二韓統一不太可能發生?
鄭:二韓關係是有點複雜,但我希望看到二韓統一,我也認為二韓會統一,只是不會像德國統一那麼快,但也許廿年後有可能。
記:今天金正日已將政權轉移給兒子金正恩了,你覺得北韓未來會更好?你如何看待金正恩?
鄭:我希望北韓未來會更好,我不知道金正恩是不是一個好領導人,我不認識他,但我相信金正日的決定,我也相信在金正恩的領導下,北韓會更好。
記:你平常不踼球時都在做什麼?
鄭:上網,和朋友在網路上聯絡聊天,寫寫facebook,玩任天堂遊戲,看日本漫畫。
記:聽說你喜歡日本漫畫「航海王」裡的劍客索隆?網路上也有人把你合成為索隆,嘴裡咬著一隻魚,雙手還握住兩隻魚,你為什麼不喜歡那位用腳的廚師香吉士?
鄭:其實我最喜歡的角色人物是白鬍子。
記:為什麼白鬍子?
鄭:因為他豪氣萬千,對朋友非常講義氣,很Man。
記:你自己希望成為這樣的人?
鄭:可以這麼說。
記:你好像很愛美,平常很注重穿著,該常對著鏡子吧?
鄭:不常對著鏡子,但注重穿著,因為自己是職業球員,不想給人留下隨便的印象。
記:你會像貝克漢去拍廣告或走秀嗎?
鄭:不會,我還沒這麼想過,我和他的條件不一樣。
記:什麼時候開始踼足球?什麼時候想成為職業球員?
鄭:我八歲便開始在僑校踼球,但真正想成為職業球員是高中的時候,但那時我無法加入球隊,只好去讀大學,我大學讀運動經紀系。
記:聽說你小時候曾經想當小雞性別鑑定師?
鄭:(笑),那是在川崎隊時,我們必須填下這些資料,我惡作劇地寫下這一條。
記:但你的球迷可是認真這麼以為呢?
鄭:抱歉,抱歉,我有時喜歡開開玩笑,我曾經一度認為那樣的工作很酷。
記:你二年前曾去過高雄踼球,對高雄足球場感覺如何?對台灣印象又如何?
鄭:去的時間不長,但對台灣印象很好,食物非常好吃,足球場也蓋得不錯,唯一的缺點是足球場的草皮長得不好,不太好踼球。
記:這次世足賽結束後,你曾在北京待了幾天?
鄭:是的,我們是由北京轉機到平壤,我從日本去北韓也必須在北京轉機,所以我經常去北京,在北京待過不下廿次。
記:你看得出來中國和台灣的差別在那裡?
鄭:對不起,我看不出來。
記:你從亞洲來到德國踼球,你覺得二地球員生活有什麼不同?教練的訓練方式?
鄭:奇怪的是,我感覺二地幾乎沒有任何不同,我自己也很意外,可能是因為我來自日本,而日本和德國民族性很相像,基本上都很注重細節,工作態度仔細認真,二邊球隊的訓練方式也差不多,我不知道為什麼,二邊幾乎沒有不同。
記:所以在這裡如魚得水,過得很愉快?
鄭:真的,我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