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所不知道的我

１


捷運列車穿梭於城市街道地底下的地道內飛馳，一站接一站底過去。冷氣車廂內乘客人人板著臉，面目無神地等待自己下車到站來臨。過了尖峰時段的捷運雖已不像趕早上班上學那樣擠油榨般人潮滾滾，車廂內已不再擠得水泄不通，可是一車廂內仍然還都是站滿著人，尤其在前後兩電氣門旁，人群依舊像是夾心餅乾似地夾在當中，不但進出困難，同時也轉動不得。

擠站於人群當中的我，仍舊如慣常地怠倦得渾身乏力，不明白我為何老是這般疲累不堪?才一早什麼都還沒做，整個人就已累兮兮的，衰頹乏勁得幾乎無力伸長手臂去拉住吊環。

說是疲軟乏力，可我沒像旁邊人一版正經地握住吊環來穩住身體重心。我疲軟得幾抬不起手，即使是抓住吊環此刻我都還覺費勁。緃然感到累，可我還懷抱捉挾心理，不想站 穩不動，我是想拉住吊環讓整身体掛住在吊環上，讓吊環拖住我全身的重心；拖住我因著慣性定律的拉動而前後傾斜而有些擺動的軀体。是覺著好玩！

可仍只是想像，我確實一身軟弱無力，光能拉住吊環就不錯了。自覺像漫畫書裡頭那隻軟弱無力的小龍，既沒力氣，也無力量再往前爬動或抓住扶手。四圍是座座高山巉岩，我是墮陷其間的疲憊底小龍。不，我尚且不是隻攀爬不了嵌巖削壁的小龍，我只是條疲軟乏力的小虫。圍繞著小虫四週的人們擠成一團，小虫心想何不就此倚靠在別人身軀中間，疲憊的身軀賴在人們身上隨著車廂晃動，那多好，不但藉此得著休養，不堪地心引力負荷的軀幹也得著支撐。

於是我試著一副不知情似地，裝做像似被另邊人潮擠得傾斜到這一邊。但我才把重量傾向站在左旁那人身上，那人立刻識穿我企圖似地避開我的貼近。

怎會這樣！車廂裡擠成這樣，他怎還這麼感覺敏銳。我才起意還沒怎樣倚過去，他立即就退縮開去，生怕我佔著他便宜似底。

另一邊是個女人，更不待我倚靠上身就意識到我的企圖，碰都還沒碰著，她已趕緊閃身避開。不，不止於閃開，她甚至以手肘頂開我，生怕被沾著或碰觸到。不行的，尤其是異性，怎能被人賴到身上。女人得隨時警戒著，一覺有異，不待觸著，立刻像被毒蟲螯著，趕緊伸手拍開縮身。

眼前這個女人甚至返過頭來狠瞪我一眼，什麼？蠻惡的！現在是什麼時代了，男女授受不親嘛！我哪有那意思？嘔！有這麼嚴重嗎？冤枉！全沒半點那種意思，她想到哪裡去了。這女人太謹慎，也太緊張了，太那個了吧！我豈會，豈是那樣的人，別說醎豬手或綠山之爪，打從頭想都不曾想到這上面去，根本不會起一絲意，她太以小人心來度君子。我可不會像香港人說的那類在公眾場合「搏矇」。我哪曾想觸碰他人，我可不是衣物狂、同性戀甚或異性狂。車上的人怎這麼敏感，想來這種事應是有的，或者還不少，要不怎會這般反應過度。

可惜人們見不到我的疲憊乏力還有內裡底怠惰無勁，不論無意或者竟是有意，我都沒她以為底那類企圖或心思。

她全神警戒，不讓他人不小心觸碰她，似乎一點也不疏忽，絕不讓人佔便宜。但是我怎會落成這個局面？相當尷尬，然而我並不得覺難堪；我是隻骯髒的蒼蠅，人們生怕沾著。她如此多心，我可是無心，是車廂晃動，使我重心不穩，一不小心才癱倒在他人身上。

不好抱歉，更無從辯白說明，不能解釋，沒人出聲，無人理會旁人；車廂裡人人都不認識誰，沒人講話，即使有人說話也都是自言自語，除了跟自己對話，哪個會跟擠在車廂裡的不相干人搭話？人們嘴巴若在翕動乃是對著手機或別在恤衫上麥克風講話或回話。

通常情形，一有人的手機突然鳴鈴，就有幾人自動摸出手机，相當地習貫性反應。有人低聲對著回話，怕人聽著. 但也有人則放大聲量對著手機吼，全不在意他人觀感。一全神貫注在無線對話上，就顧不及其他。車廂內人們只有打開手機對話才會出聲。其他人都是別人，不相干的人，不可能對話。若我試圖向那女仕解釋或抱歉的是沒必要的，沒有需要解釋自己的怪異或觸犯於人；人們不交談，更沒人會聽你的自言自語。。即使對著你講話，也不會是對你講話，更不需要你回話。當然更沒注意你在幹什麼？更沒管你怪異不怪異。

捷運乘客和街上行人都是一樣的，人行道上路過的的人喃喃自語，常讓人以為他邊走邊自言自語。其實不是，街上沒那麼多神經質。喃喃自語不是自個兒對話。現在的人已不再自說自話，以為喃喃自語全有特定對話對象；見多就慣習了，見怪不以為怪，習以為常。以為是喃喃自語早己不是自個對話，現在的人不再自說自話，以為喃喃自語全有特定對話對象，人們是不停地在與別人溝通，跟別人不斷交流，日以繼夜似永不間斷。手機出現使得人們忘了如何跟自己單向交通，人人不息地跟別人交通或互動。眼前的人較以往更形形單影隻，然而他們已不再孤寂，電子訊息使人們不再獨處，至少精神上他們不再孤單。

人們不歇地在收發簡訊或電郵以及講手機，廿四小時都掛在線上，輪轉不歇，即使睡著了電訊依然流通，整個世界成了一球體，沒有界限、地域、國界與時差。每個個體圈囿在電子時空下，人人都在網絡傳訊交遞，每一個人天庭上都頂著一條有線或無線與他人或世界不斷溝通的天線，從無間斷地與世界或人們在交通。

現世代的世界把孤單寂寞全排遣給電子通訊或電子遊戱了，人們不再孤單，精神上也不再獨處，他永處於與世界與人無盡無止底連繫當中。可是人們縱然交流得比任何時候都頻仍，電子世代卻使得人們更加孤立，每一個人都成了孤離的島嶼。包囿捲縮於手眼耳目的電子儀器裡頭，是較過往更形似形單影隻單飛的孤鳥。

然而孤鳥侷促在車廂裡頭，甚或在遯陷得動彈不得的人堆裡，依舊能在 擁擠閉鎖中自在地傳簡訊、講手機。手機族都沈浸在與另一個體的緊密溝通中，那是兩人世界或者是陌生的不相干連的他人世界；講手機的人在封閉的電子機具裡繼續延續他們的身份、事務以及交往。每一個人都在不斷地溝通、請求、邀約；單向傾訴述求、片面訴衷情、掙扎困境中，甚或拒斥、不與溝通與隔絕疏離。人們不論是在報價、洽談生意、與同事討論公事、與同學請教功課、排難解紛，或是與情人喁喁私語、與家人爭辯。

在車廂裡，這樣密閉壅塞的空間，與他人不僅群體相觸，更且口耳音訉相通。光是從褲袋掏出手機來己屬困難，而人們仍能一手拖住拉環，一手把手機對準口耳叨絮不停，無視於眾目睽睽下，絲毫不靦腆，這是個人的張揚，也是隱私底公然披


2

現在人們不息地用無線網路溝通，擁塞於車廂裡的乘客沒人注意鄰人對著手機嘁嘁喳喳地對話或獨白，人人都一臉木然地站著或坐在位子上，我感到似乎除了我再無人會試著偷聽同車廂的他人在嘟嚷些甚麼呢？我只是好奇竟有那麼許多話非得擠在車廂裡講來講去。週圍有許多手機輕声講著說也說不盡的話語朝四週擴散，人群個個充耳不聞，車裡的群眾是堵無感的牆，人人靜默以對，無人理會，更無人感應。乘客裡沒人注意或在意貼著群眾在講手機的人。然而我的注意力卻被坐在我斜前方的胖子整個霸住了，因為車廂裡只有他聲量獨大，想不聽都辦不到。他的聲音裡帶著銅鑼般地尖銳音響，還絮絮叨叨地朝著手機不間斷一路說，每句話都鑽入我耳朵。

胖人是貼著他手機作個人饕餮飲食報告？他跟手機說他上捷運前才趕著在某捷運站旁的豆漿店吃了醎豆漿加蛋配蘿蔔絲餅，還有醬肉饒餅；鴨米，鴨米地形容給對方聽。真個饞嘴人！不止於描述早餐，接下來還延續至午餐，他說中午他已約好某女同事一道去辦公室樓下的美味川湘小館。中餐計劃才講完，手機馬上又打回家裡，這回是問他太太，晚上家裡準備吃什麼好慷的。

處在擁擠的車廂，上下左右人人前胸貼後背，四週都是耳朵；這位胖子兄講手機何以他還要把聲量講得那麼大，他難道怕人們不曉得他饕餮了這麼這麼許多好味道嘛？這人滔滔不絕地旁若無人，即使擠在捷運車廂裡頭猶尚以為尚在自家客廳內般自在，不放大喉嚨講電話就壓不倒電視機的最大聲量嗎？

在捷運車廂裡講手機，人們並非一定是迫不急待地在作溝通，多半的可能是用來做打發這一段行進時間的空白與無聊。同樣不息地傳簡訊的年輕人也非急迫於溝通或純粹排遣，或許也同我一樣，不耐煩與對方口耳相對地交談，乃寧願形諸文字的交通與排遣，甚至專注在寫文章。人是他欲念的化身，種種方式或手段難說不都為著同樣的目的。

可是貼著人們身體講手機的，講手機的人自己雖不嫌別扭，旁邊人可沒那般自在。手機交談的即使不是私密的悄悄話，也是把個人事情公開來講，這樣子的私語何需敞開喉嚨嚷嚷非讓四週人們非得分享不可。

站在地鐵講手機並沒需要壓倒機車廂不停息地地機械運行地嘈雜聲，也沒有與鐵輪與鋼軌撞擊的單調聲響競爭。可是這位饕餮的肥子卻硬就是非壓倒車廂內所有機械運行聲響不可。

這人真像似全然不曉得公共場合減低聲量的禮貌，反而對著手機喊得像深怕旁人不曉得他一向吃喝得多好多講究，多花得起錢似的。整車廂的人都充耳不聞，只除了我，沒人在意他講手機的內容，引不來任何目光，沒一個人訝異他如何花錢有錢；他講那麼大聲，圖的是那椿。

那我水何需關注他哩？我先認為胖子是炫耀，是怕四週的乘客不曉得他吃的多好多營養。胖人也許並非炫耀他家的富裕，只不過是他慣常的大嗓門，可是在密閉的車廂裡讓旁人生受他聒噪不休與誇張地嘻笑，加上口沫橫飛，這可不見得讓坐或站在旁邊的人好過，他面前靦腆的女國中生就為那四濺的唾沫躲也不是，不閃也不是，看來夠惱人的。


3

擠上捷運車後，人人得在密閉擁擠的空間內抵擋忍受行進時段，擁擠在一起鼻息相聞，由於沒法動，可比任何時地更覺著貼近，卻個個面目模糊，冷淡無感。甫一到站氣墊門自動彈開，人潮衝出車廂各自勞燕分飛，一站站人潮不斷地流動，再也不寄寓會面。你不睬我，我也不瞧你，沒人干涉你，更沒人好嚕囌的；同車共渡都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誰都不睬誰，沒有對話或搭訕的可能。是嗎？個個帶著面具拒人千里，生怕被旁人沾著，似乎除自己之外，週遭每一個人都不搭理，也都不潔，都是病菌帶原者，隨時會傳染病菌給你。密閉的空間是細菌的溫床，人們曾因此得來致死的疾病，煞滋不是嗎？更會有人刻意在地下鐵內置放毒氣，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不就曾造成十一人死亡，五千五百餘人受傷。

在車廂內即使擠成一團也絕不讓別人沾著，難怪邊上的人都不讓我給貼近倚靠上身。對啊！車廂裡的人好似知道我的企圖，人人身上有一道防禦線，不待我貼上就自動縮開。 我怎好倚靠在他人身上，那是不對的。

人們怎都那麼敏感，可事實上我該起疑的是自己的遲鈍，即使感到旁邊的人在防備我，卻一直不能辨識這回事，依然不認為別人會認出我意圖倚靠上別人身上。直到我終於看出我和他人之間有道無形的隔絕膜在其間，這才曉警愕自己己為旁人排擠在外。

怎麼可能？第一個念頭是他們；不相干的人群，怎麼能夠如此未經商議地共同排擠另一個人。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儘管我不能相信，也無法接受，可看來確乎如此。這樣的認知讓我有些嚇住，可事情己已形成，使人無以遁避，也無能為力，不能不承受。我還是得裝著保持顏面似的表現出無辜，否則如何自處。反正人人彼此都不識，一下車沒人會記得發生過。可我覺著說成排擠是否過當，哪來這嚴重，人們不過察覺，不，有感於我意圖，避開些吧 ! 並沒有也何來形成共同意識；只不過一個不顯眼的動作引發輕微騷動。

我在進行自我撫平嗎?事實是車箱裡每個人各自為陣，不關心，也不理會他人。沒有交集，何來交流，更沒有個別利害關係，何來群体意識，多慮了。出於個別認識趨一致才形成我以為的一致性防禦。他人都是個別乘客不可能共同抵制我，除了我自己過份地自我意識，或許自我設想太過。擁塞的車廂內不時會生出微小難以述明的小磨擦；間或其中一人率先作出防範動作，是有可能引致連鎖反應。

我以為自己不會多心，不敏感是當然，因著極度遲鈍無感。此刻我倒想成我的遲緩無覺應是來自自己的疲乏無力。我感到我是永恆的疲累，總是這麼疲累，我怎麼這麼不行？比不上車上的任一人，永處倦怠狀態，永遠都沒精神。算了吧！就這樣放鬆下去，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在乎。真恨不能就此躺下不再翻轉，不再起動催促自己，我的一生就是一條蜿蜒又疲累的綿延。

倒下來，躺在車廂地板上，想來是不錯的，倒臥在人們的腳下，即然如此使得自己身軀被乘客們踐踏也無妨。然而我怎可以在公眾面前憑空倒下，怎能在眾目睽睽下隨意倒臥或癱坐在車廂地板上呢？太不守規距了，我做不來，那不合公共場所禮儀。那多尷尬呀！全車廂人人謹守本份地正襟危站，我怎好一個人標新立異躺倒在人們腳下。是的，我打心底裡是恨不能讓自我脫軌，做個無拘束的放肆人。自我的我是在暗黑底裡渴求放縱不羈；那是內在的我，是祕而不宣的。現實的我，呈現在外在的我向是拘謹不過，循規蹈矩備受拘束的一個人。

人們總得從眾地循規蹈距地過活，既不能礙著旁人，更不可以因力不能勝就放棄做為一個直立人類的責任。我非得撐住站好，站直垂立像車上的任何別人一樣。人人不都是一樣，都是直立猿人，我有何特別，何敢妄想特殊待遇，絕不能讓自己醜態畢露，更不能牽累旁人，尤其不可有礙觀瞻，絕對不得妄想躺臥在不相干的人們腳底板下。

我可以抓住拉環向前扒俯以支撐身體的疲倦困頓，這也是休養生息抵禦疲乏無力的辦法。同樣也可向後傾斜，那不就就如同仰臥倒地一般，雖然程度有別，可那也不如同我渴望著底休養生息嘛？

藉著拉環，我放鬆軀休讓身體整個傾斜，一向後仰，自覺不一樣。車中人人大都規距地不把視線觸及旁人；然心中不免啼咕我是個怪人，或者當做神經出問題，甚或他們口中常說的白痴。別人如何看我，我不以為意；可我也許不刻意與眾不同，但我確也希望這樣的姿勢讓人們有所側目。我是在作怪，而且雖做出若無其事的姿態，我不在意人們注意我；我就是作怪，也許是在渴求旁人的目光，即使我被人們鄙夷也無所謂。

說我不在意別人的注視，是嗎？不會，我太在意他人如何看我。一般情形下我可能全然不敢踰矩。但此刻我卻偏敢無視滿車廂的人會留意我底怪誕不經。對呀，我就是這樣地不同流俗。我在意，可偏就做了，一不做二不休，一路傾斜著向後仰倒，管人家怎樣看我； 我就是要人們看我，指指點點，看我究能傾倒到什麼程度。我不在乎旁人怎樣，我最自我中心了，只想著表現自己，惴惴地試圖捕捉人們眼中驚異，那一個與眾不同的怪異的人。同時，我還想藉此檢驗查看我的身體能有多柔軟，能仰彎到什麼程度。

並不是撐不住身軀，往後仰倒讓我舒暢，身體得著放鬆休憩，其實也沒得著多少休養生息，身軀雖得到仰倒，但卻得付出加倍的力氣來拖曳住整軀幹重量。而且這樣不顧顏面做出來的姿勢，除了鬆弛放肆，並不能覺著有多舒適。手臂得用力拉住，不要墜掉下地，更還得用心選好適當位置與體位，一待列車開始行進軀体就免不了前後左右地擺動。我還刻意地讓自己細長的身軀隨著車廂行進前後晃蕩地搖擺，我把這種動蕩想成自己是個黑人隨rap韻律擺動。起始當是被車廂起動的拖曳力拉動得站立不穩，可我卻是有心如此，任何乍停或忽起的拉動的力量都會使得我不由由地誇張出前傾或仰後曲彎。

會如此擺動，起先是不脫自娛，可也不能說不是刻意做作出來讓人注意，可一向在生人面前靦腆的我很不容易放鬆；縱然此時我是反常地處於一種亢奮暫時性地放開自我的時刻，或者該說是種忘我之狀態下；然依舊無從做出過度表現自己，雖心底還覺著毋需按捺那股衝動。可是我清楚我已是在誇張地呈現自我，而且我感到奔放。那種潛伏地表演的渴想，或者說吸引人們的注意自己的渴望。當然自己做不出若何過份的舉動。一時之間，我完全不會不好意思，雙手緊拉住拉環，我伏垂著頭部讓這些如縷煙般地念頭縹緲過腦際。

我盡量試著向後傾倒，延伸身体，像條蟒蛇一樣扭曲，彎扭而不倒下，要求自己試圖做作出栁枝般地姿態左右前後搖曳擺蕩。我有著懸空全靠手臂的支撐拉力的感覺。我還是壓制著試著不做出太明顯誇張的動作，不要讓旁人注意我過份不尋常或怪異。可我並不十分在乎，而且根本有意讓人們留意到我的失態，捉住吊環已讓自己成了四十五度傾斜，全身重量讓隻手或雙手拖住。不論單臂抓緊扶桿 ，或者怕站不穩兩臂都舉起來抓緊拉環;我還覺自己是有著身不由己的力不能勝來支撐自己身體的重量。但並不會倒下，我的手臂依然有力，足以撐持住軀体的傾斜得著休憩。一直讓手臂來拖住自己，依然維持住程度上的禮儀，雖然甚不講究儀態，但我豈會在乎，我就是要讓人們看著我的怪態，讓人側目，人人見著我出醜弄乖，我不尷尬，一點也沒在意整車的人們怎樣看我，他們怎樣想，我就是與眾不同，暗自欣喜終能讓全車人注目我的歪扭怪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