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師徒‧渡
2005/06/19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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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忘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認真思索起來，應有數百年了吧…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幕的情景…還有…那一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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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飄著細雨，天空沒有往常的湛藍，反而透著一股沉悶的灰暗。看樣子，再沒多久，一場雷雨即將到來。
起身走至自己精心栽植的藥園，隨手捻起幾株罕見的毒草，打算將之煉製成藥。在他以為，毒，亦為藥；可致人於死，亦可救人活命。
驀地，一股異於往昔的波動在空氣中飄盪，凝神感受，在百里外正有三道粗淺不一的呼息往這個方向而來，並不是他熟稔之人。怎麼，有人來訪？
沒有理會，拿著毒物便往內室走去。他非閒暇，哪來多餘心思等候來人？
將剛摘起的毒草泡在清水中，再取來一只他已煉成的藥引，加了些兒在其中，就拾來不知何時被丟在一旁的古冊，席著一張小凳子，細細研讀起來，順道等待毒草變化，再者…好吧，也順道等待那三位讓他有點好奇的人好了。
一個時辰過去，抬起略痠疼的頸項，再瞧瞧毒草的變化，似乎有點變了色澤，但，不管它，因為他發現那三個讓他久候的人也正巧到了。
丟下手中的書冊，他側耳一聽，聽見了叫喚聲。
「喂，有人嗎？」一個聲音如是喊叫。
他撇了撇嘴。呿，真沒禮貌。
「請問八趾麒麟師父在嗎？」另一個聲音又喊。
這個倒是禮貌多了。他頷首笑笑，順了順留了許久的山羊鬍，他決定出去會一會他們！
只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猜到 “那三個” 居然會是 “三個不著十歲的小男童” ！還是三個極為漂亮俊秀的孩童！
這這這…該怎麼解決呀？
不管，先問來意再說吧。「你們…三個來此何事？」端起自認最和靄可親的笑容問道。
「拜師！」身著黃衣的孩童帶著渾身的狂狷與稚氣說。
「你是…八趾麒麟？」白衣孩童世故的眼中帶著懷疑。
拜師？真的假的？「沒錯，吾是八趾麒麟。」
「有何證明？」
還要證明？好吧，「你們觀吾之足，正為八趾。」這下看信是不信。
「這就沒錯了。」白衣孩童點點頭，「聽說你是武林道上有名的高手？」
「只是武林中人給我的幾分薄面罷了。」
「那好，我們要拜你為師。」
這…「吾不收徒。」自己一人的生活過得既逍遙又自在，何苦收徒來累著？不成不成，這收徒一事行不得。
「為什麼？」黃衣孩童搶著問。
「沒有為什麼，不收就是不收，你們另找名師吧。」斷然拒絕，不想找麻煩。
「師父，」黑衣孩童開口，聲音柔順，差點喚酥了他。「師父收徒要什麼條件嗎？」
看來，剛才有禮貌的叫喚聲便是他了，「吾不需要徒弟。」看著黑衣孩童水汪汪的黑眸，他的聲音也不禁放柔。
「但是…」
「行了，你們三個還是快快回去，免得家裡的長輩操心。」他們三個再不走，只怕他就要軟心了。
「師父，如果你不收我們為徒，那我們就在此長跪不起，直到你答應為止。」不知是哪一個孩童祭出這一招，教他愣了愣。
「你們…」才要開口，就見黃衣與黑衣孩童全跪了下，倒是白衣孩童冷冷觀望，似乎尚在思量當中。
「罷了，你們要跪就跪，吾說不收就是不收。」揮了揮衣袖，斷定這些孩子必會受不了苦，而放棄拜師的念頭。
心中暗暗嘆氣，他步入內室，決定視而不見。
---------
不知過了多久，雷雨方停，天色暗了些，快要暮晚了吧。他想。
不知那些孩子走了沒？念頭才過，腳步就不自覺地往外踏去。
打開門一瞧，這……
只見黑衣孩童仍執拗地直跪在地，渾身濕漉漉，嘴唇冷得有些發紫；反觀黃衣孩童躲在簷下，見他出來了，又擻擻地跑來與黑衣孩童跪在一塊，直視著他；最後看向白衣孩童，只見他神情自若地在簷下席地而坐，手中握著一卷不知從何拾來的書冊，專心習讀著，並未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一絲異然，頂多，只是在他出來時，冷冷瞥過一眼罷了。
腳步如有意識一般，逕自走向黑衣孩童，撫上他的額，不奇怪他正發著高燒，「他跪很久了？」問向黃衣孩童，手也忙碌地從懷中拿出丹藥餵食黑衣孩童。
「嗯，我們要無忌與我們一同躲雨，但他不要。他說一定要跪到你答應收徒為止。」黃衣孩童答道。
再次嘆氣，他著實佩服這孩子的勇氣。「他是無忌，那你呢？」
「我是談無慾，」小指比向白衣孩童，「他是素還真。」
素？！心中驀地一驚，想起好友識三世給他的警告；他八趾麒麟注定敗於一個姓素的人手上。這…是真？還是…另有其人？
「師父，無忌他昏過去了。」無慾扯著他的衣袖，趕忙著催促。
罷了，收就收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都跟我進來。」輕抱起無忌，他邊走邊說。
無慾高興地蹦跳跟進，而白衣孩童…也就是素還真起身，拍了拍沾染塵埃的衣著，眸中閃進一絲笑意，爾後，跟進。
----------------
他只知道接下來的日子熱鬧極了，但，也後悔極了。
沒有想過收個徒弟會這麼麻煩，不但還要再另外蓋三間他們各自的居所，還要依照三人的興趣喜好而個別教導他們的知識、武功與醫術。
在他看來，三個徒弟的骨架都極為柔軟，相當適合習武，但無忌卻對習武多為怯步，寧可致力在書本與一些有的沒的創作發明當中，也不與無慾一樣對武術有極大的興趣。不得已，他只好強逼無忌至少學會幾招保命的招式，免得將來進江湖，沒三兩下就被人宰了，有辱他八趾麒麟的威名。
而無慾嘛，他真的有些頭疼了。對於武術有非常大的興趣，卻也有點大好喜功，要他做人謙遜一點，他聽也不聽，一點也不懂得 “大智若愚” 的道理，這樣以後入了江湖，只怕容易成為人人利用的對象了。
再來，最讓他摸不著頭緒的就是還真這個最聰敏的徒弟了。武功、醫術、智謀、戰略樣樣皆通，只要他輕輕一點，他自個兒就能融會貫通，甚至於研發出新的武功招式，教他這個師父對他是既愛又怕。只是，他的心性就讓人十分匪夷了，說他慈善嘛，他又能噙著一抹笑，眼也不眨的殺掉一個人；說他殘惡嘛，他又能對一隻受了傷的小兔加以療傷，呵護至極。似乎，在他以為，人的生命是無如獸物重要的…
--------------
「半斗坪內師渡徒，半斗坪外徒渡師」因為這兩句話，教他這個曾經在武林道上威風一時的八趾麒麟也不禁嚇得不敢再入江湖一步。在半斗坪內，他渡他們的已經夠多了，不出半斗坪，只怕他那精靈古怪的徒弟會出什麼樣的難題來渡他這個師父…
唉，他早就後悔千千萬萬遍了，當時真的不該一時軟心而收徒，搞成現在這個模樣，出了半斗坪只怕遇上那要渡他的徒兒；但不出半斗坪嘛，又老是被九大奇人的其他人笑他怕徒兒，這…唉。一想到這，也不禁要唉嘆連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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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八趾麒麟注定敗於一個姓素的人手上。” 是呀，他怎會忘了這警告呢？明知還真極可能就是這要他敗亡的人，他怎還大意地收他為徒？現在瞭解顯然為時已晚，早在汗青編找上他之時就該想透的事情，他怎能還不思悔？
偏偏，思悔不及，在輓歌響起的剎那間…
一切，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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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飄著細雨，天空沒有往常的湛藍，反而透著一股沉悶的灰暗。看樣子，再沒多久，一場雷雨即將到來。
起身走至自己精心栽植的藥園，隨手捻起幾株罕見的毒草，打算將之煉製成藥。在他以為，毒，亦為藥；可致人於死，亦可救人活命。
驀地，一股異於往昔的波動在空氣中飄盪，凝神感受，在百里外正有三道粗淺不一的呼息往這個方向而來，並不是他熟稔之人。怎麼，有人來訪？
沒有理會，拿著毒物便往內室走去。他非閒暇，哪來多餘心思等候來人？
將剛摘起的毒草泡在清水中，再取來一只他已煉成的藥引，加了些兒在其中，就拾來不知何時被丟在一旁的古冊，席著一張小凳子，細細研讀起來，順道等待毒草變化，再者…好吧，也順道等待那三位讓他有點好奇的人好了。
一個時辰過去，抬起略痠疼的頸項，再瞧瞧毒草的變化，似乎有點變了色澤，但，不管它，因為他發現那三個讓他久候的人也正巧到了。
丟下手中的書冊，他側耳一聽，聽見了叫喚聲。
「喂，有人嗎？」一個聲音如是喊叫。
他撇了撇嘴。呿，真沒禮貌。
「請問八趾麒麟師父在嗎？」另一個聲音又喊。
這個倒是禮貌多了。他頷首笑笑，順了順留了許久的山羊鬍，他決定出去會一會他們！
只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猜到 “那三個” 居然會是 “三個不著十歲的小男童” ！還是三個極為漂亮俊秀的孩童！
這這這…該怎麼解決呀？
不管，先問來意再說吧。「你們…三個來此何事？」端起自認最和靄可親的笑容問道。
「拜師！」身著黃衣的孩童帶著渾身的狂狷與稚氣說。
「你是…八趾麒麟？」白衣孩童世故的眼中帶著懷疑。
拜師？真的假的？「沒錯，吾是八趾麒麟。」
「有何證明？」
還要證明？好吧，「你們觀吾之足，正為八趾。」這下看信是不信。
「這就沒錯了。」白衣孩童點點頭，「聽說你是武林道上有名的高手？」
「只是武林中人給我的幾分薄面罷了。」
「那好，我們要拜你為師。」
這…「吾不收徒。」自己一人的生活過得既逍遙又自在，何苦收徒來累著？不成不成，這收徒一事行不得。
「為什麼？」黃衣孩童搶著問。
「沒有為什麼，不收就是不收，你們另找名師吧。」斷然拒絕，不想找麻煩。
「師父，」黑衣孩童開口，聲音柔順，差點喚酥了他。「師父收徒要什麼條件嗎？」
看來，剛才有禮貌的叫喚聲便是他了，「吾不需要徒弟。」看著黑衣孩童水汪汪的黑眸，他的聲音也不禁放柔。
「但是…」
「行了，你們三個還是快快回去，免得家裡的長輩操心。」他們三個再不走，只怕他就要軟心了。
「師父，如果你不收我們為徒，那我們就在此長跪不起，直到你答應為止。」不知是哪一個孩童祭出這一招，教他愣了愣。
「你們…」才要開口，就見黃衣與黑衣孩童全跪了下，倒是白衣孩童冷冷觀望，似乎尚在思量當中。
「罷了，你們要跪就跪，吾說不收就是不收。」揮了揮衣袖，斷定這些孩子必會受不了苦，而放棄拜師的念頭。
心中暗暗嘆氣，他步入內室，決定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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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雷雨方停，天色暗了些，快要暮晚了吧。他想。
不知那些孩子走了沒？念頭才過，腳步就不自覺地往外踏去。
打開門一瞧，這……
只見黑衣孩童仍執拗地直跪在地，渾身濕漉漉，嘴唇冷得有些發紫；反觀黃衣孩童躲在簷下，見他出來了，又擻擻地跑來與黑衣孩童跪在一塊，直視著他；最後看向白衣孩童，只見他神情自若地在簷下席地而坐，手中握著一卷不知從何拾來的書冊，專心習讀著，並未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一絲異然，頂多，只是在他出來時，冷冷瞥過一眼罷了。
腳步如有意識一般，逕自走向黑衣孩童，撫上他的額，不奇怪他正發著高燒，「他跪很久了？」問向黃衣孩童，手也忙碌地從懷中拿出丹藥餵食黑衣孩童。
「嗯，我們要無忌與我們一同躲雨，但他不要。他說一定要跪到你答應收徒為止。」黃衣孩童答道。
再次嘆氣，他著實佩服這孩子的勇氣。「他是無忌，那你呢？」
「我是談無慾，」小指比向白衣孩童，「他是素還真。」
素？！心中驀地一驚，想起好友識三世給他的警告；他八趾麒麟注定敗於一個姓素的人手上。這…是真？還是…另有其人？
「師父，無忌他昏過去了。」無慾扯著他的衣袖，趕忙著催促。
罷了，收就收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都跟我進來。」輕抱起無忌，他邊走邊說。
無慾高興地蹦跳跟進，而白衣孩童…也就是素還真起身，拍了拍沾染塵埃的衣著，眸中閃進一絲笑意，爾後，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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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接下來的日子熱鬧極了，但，也後悔極了。
沒有想過收個徒弟會這麼麻煩，不但還要再另外蓋三間他們各自的居所，還要依照三人的興趣喜好而個別教導他們的知識、武功與醫術。
在他看來，三個徒弟的骨架都極為柔軟，相當適合習武，但無忌卻對習武多為怯步，寧可致力在書本與一些有的沒的創作發明當中，也不與無慾一樣對武術有極大的興趣。不得已，他只好強逼無忌至少學會幾招保命的招式，免得將來進江湖，沒三兩下就被人宰了，有辱他八趾麒麟的威名。
而無慾嘛，他真的有些頭疼了。對於武術有非常大的興趣，卻也有點大好喜功，要他做人謙遜一點，他聽也不聽，一點也不懂得 “大智若愚” 的道理，這樣以後入了江湖，只怕容易成為人人利用的對象了。
再來，最讓他摸不著頭緒的就是還真這個最聰敏的徒弟了。武功、醫術、智謀、戰略樣樣皆通，只要他輕輕一點，他自個兒就能融會貫通，甚至於研發出新的武功招式，教他這個師父對他是既愛又怕。只是，他的心性就讓人十分匪夷了，說他慈善嘛，他又能噙著一抹笑，眼也不眨的殺掉一個人；說他殘惡嘛，他又能對一隻受了傷的小兔加以療傷，呵護至極。似乎，在他以為，人的生命是無如獸物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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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斗坪內師渡徒，半斗坪外徒渡師」因為這兩句話，教他這個曾經在武林道上威風一時的八趾麒麟也不禁嚇得不敢再入江湖一步。在半斗坪內，他渡他們的已經夠多了，不出半斗坪，只怕他那精靈古怪的徒弟會出什麼樣的難題來渡他這個師父…
唉，他早就後悔千千萬萬遍了，當時真的不該一時軟心而收徒，搞成現在這個模樣，出了半斗坪只怕遇上那要渡他的徒兒；但不出半斗坪嘛，又老是被九大奇人的其他人笑他怕徒兒，這…唉。一想到這，也不禁要唉嘆連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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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八趾麒麟注定敗於一個姓素的人手上。” 是呀，他怎會忘了這警告呢？明知還真極可能就是這要他敗亡的人，他怎還大意地收他為徒？現在瞭解顯然為時已晚，早在汗青編找上他之時就該想透的事情，他怎能還不思悔？
偏偏，思悔不及，在輓歌響起的剎那間…
一切，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