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
(短篇)結髮
2005/06/19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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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步輕移,旋紅色的身影手執燭台,在暈暗的內室熟悉地走
向書閣。
信手敲了敲,無人回應。怎麼,人到哪兒去了?
斂了斂黛眉,旋紅色身影空出一手輕聲推門而入。
一抹銀白人影趴伏在案上,案上還有未閱完的書籍被從窗櫺
隙縫溜進來的風兒吹得啪啪響。
怎麼睡了?放下燭台,拾起置放一旁的外衣,輕巧地為那累
著的人披上。
再在未讀完的那頁放入一枚書記,收入櫃中擺好。
唏嗦的聲響驚擾睡夢中的人兒,「…采鈴?」
「吵到你了?」風采鈴置下手邊的工作,來到他身後為他按
摩有絲僵硬的頸項。
「現在幾時了?」怎麼睡了呢?…
「子時過一刻了。」取來象牙製的梳子撫上那順直的銀白絲
束。
「我睡久了。」拿起案上半冷的清茶微啜,然後頗不滿意的
皺起眉頭。
他的模樣逗笑了她,「你太累,成天不是與一頁書前輩在商
討武林大事,就是跑去幫三傳人和青陽他們增進武藝,成天
跑來跑去的,就不在家裡好好歇息…」還有陪陪我和緣兒。
她在心裡補上一句。
聽出她話語中的酸意,素還真一個輕扯,紅色裙擺畫出一道
紅色波浪,轉眼間,她已坐臥在他懷中。
紅霞撲上面,「哎呀,你在做什麼?被緣兒瞧見就不好
了。」
「那正好,反正他往後也要結婚生子,就先讓他學習丈夫該
怎麼疼愛妻子。」他皮皮地道。
「你還胡扯!放開我,我要去睡了。」她說。
「不放。」以不傷她的力道擁著她,再在她頰上烙下一吻,
「告訴我,妳是不是在吃醋?」
「才沒有。」反正掙也掙不了,索性就舒舒服服地賴在他懷
中,把玩他垂落的髮絲。
他輕笑,「好,沒有就沒有。」不強求,答案自在心中。
他的態度教她氣結,「你…討厭,不理你了。」
「真不理我?那為夫的可會傷心喔。」他露出了一個深宮怨
婦的表情,惹笑了她。
她咯咯地笑了,「騙人,你哪會傷心?見我不理你,你只怕
會更自由,成天在外面跑來跑去,連家也不回了。」
他一擊掌,「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他好扼腕地說。
「你…」偏過頭,不理他了。
他呵呵笑著,「好好,我不鬧了。」摟緊懷中的愛妻,修長
的指尖撫上嬌容。這一向是她不能抗拒的舉動,他知道。
風采鈴一把捉住他不安份的指頭,紅霞更甚,「下次再鬧
我,我就真不理了。」
「我發誓。」他笑著保證。
她拍拍他的手,「我要回房了。」知道他沒看完書是不會睡
的,她也不吵他。
「緣兒睡了?」他放開她,順直她的青絲。
「你忘了?今晚中秋夜,三傳人他們聚在一起賞月,一線生
帶他和小金剛、小玄元去玩了。明早才回來。」
他愕然失笑,「我真忘了。」
「就說你太累了。」她拍拍他的臉,「我去幫你泡杯蔘
茶。」
「不用了,」他起身推開窗櫺,看見一輪明亮的白玉高掛空
中,「采鈴,我們也賞月去吧。」
她驚喜地盯著他,「真的?」
素還真一把抱起她,步出書閣,穿過中庭,提起真氣,縱身
飛起,幾個起落下,兩人已離開琉璃仙境。「為夫的信用很
差?!」不然怎麼每次他講的話都要被她一再質疑。
風采鈴親膩地摟住他的頸項,「有時。」
挑高了眉,「例如?」他問。
「例如…你說你要回來吃晚膳,卻待在雲渡山陪一頁書前輩
吃齋飯。」
「那是為了中原武林的和平,而且也一兩次而已。」他說。
「例如…你說你要陪我繪丹青,卻留在心築情巢和召奴下
棋。」
「那是因為四弟心情不好,我留在那裡安慰他。」他道。
「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嗯…那是因為他的外貌替他惹來許多麻煩,讓他覺得煩不
勝煩。」九錫君、赫瑤、無情絲、樓沉沉,甚至連操刀者也
來了。素還真暗嘆口氣,光聽一大串麻煩人物的名字他就
煩,何況是召奴?
「還有,你說你要教緣兒醫術,卻在天磯湖陪葉小釵釣
魚。」
「妳也曉得,小釵的孫媳婦自在天女就要臨盆了,他緊張的
不得了,就拖著我問我一些臨盆該注意的事情。」然後連坐
月子該準備的食補也一道問了。他在心裡順道補充。
「臨盆的事情竹盈也曉得呀。」
「他們兩夫妻就怕有啥事漏了沒備著。妳知道的,第一次當
曾祖父和曾祖母,當然會緊張。」
「那…狂刀和劍君的事你怎麼說?」
「狂刀和劍君什麼事?」
「你說要帶我和緣兒去天壇賞花,卻待在楓橋和狂刀夫婦賞
楓落;然後又說要帶我們到四海第一家去嚐他們今年的第一
泡春茶,卻在零丁寒舍和劍君、驚虹留恨喝酒。」她控訴。
「那是…慕容嬋希望我能為她整型,還她之前的容貌,狂刀
卻堅決反對,他說不論慕容嬋的容顏為何,他對她的心意永
遠不變。」之後的濃情蜜意看得他這個旁人都快燒紅了臉,
只好趕緊告辭。
「好好喔。狂刀對慕容嬋真有心。」她好羨慕道。
「為夫對妳也不差。」
「我曉得。」她羞答答的抱緊他,「那劍君呢?」她問,甜
蜜之餘也沒忘了還有一個劍君。
「這說來就更離譜了。」素還真暗暗嘆息,他這個老婆還真
精呀。「驚虹留恨希望劍君趕緊娶個老婆,幫他們恨家留下
一個根…」
「劍君姓恨呀?」她怎麼不知道?
「這…哎呀不管啦,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驚虹留恨要劍君
娶老婆,劍君卻非靈嘯月不娶,還要驚虹留恨自己去找人
娶,兩兄弟為了這事還大打出手。」搞得他還得費力氣把他
們兩人都轟暈,這事才落幕。
「還真,你好辛苦。」她不捨極了。
「不會不會,我只要一想起妳和緣兒,這一切的辛苦就不算
什麼。」他點點她嬌俏的鼻尖。
談笑間,素還真已抱著風采鈴來到一處絕崖,那地上盡是一
片綠意盎然的矮草,形成一處天然的巨大蓆地。而崖下是一
個由瀑布墜落而形成的湖潭。
他放下她,拉著她躺下,「以前這兒是我和無慾、無忌習
武、玩樂的場所,鮮少人知道,就連我們師尊也不知道。」
那是一段很快樂的回憶,只可惜,今生無緣再見。
「你其實是愛著你的師弟們的,對不對?」
「他們不懂,讓武林權勢熏了心,這一生就無法再回到之前
的童真。」
「他們好傻。」偎進他溫暖的懷中,她嘗到一絲孤獨。「而
你,更傻。」
「我不傻。」看著讓點點萬星包圍的明月,他笑了,「因為
我有妳、有緣兒,還有一大群憐恤我的人,所以我不傻,我
很幸福。」
「還真…」哽咽的聲音洩出,她好心疼他的知足。「你該求
更多的…」
抹去她的淚,「有得、有失。只怕我求更多,失去的也更
多。」
「你可以不這樣辛苦的。」
「采鈴,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再一次抹去她的淚,「別
哭,別同情我,我要的,只是妳的支持。」
「我懂,但你也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我和緣兒。」
他默然無語,這種沒有保障的保證,他無法給。
「你…」她急了,淚落得更快。
在心裡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捨不得她落淚呀。他撐起身
子,掬起她一撮青絲與自己的一束銀白,在天、在地、在明
月、在繁星的見證之下,他將兩束髮緊緊地繫在一起。
她楞住了「…還真?」
看著摯愛的妻子,他立下誓言,「此結為證,永不離棄。」
向書閣。
信手敲了敲,無人回應。怎麼,人到哪兒去了?
斂了斂黛眉,旋紅色身影空出一手輕聲推門而入。
一抹銀白人影趴伏在案上,案上還有未閱完的書籍被從窗櫺
隙縫溜進來的風兒吹得啪啪響。
怎麼睡了?放下燭台,拾起置放一旁的外衣,輕巧地為那累
著的人披上。
再在未讀完的那頁放入一枚書記,收入櫃中擺好。
唏嗦的聲響驚擾睡夢中的人兒,「…采鈴?」
「吵到你了?」風采鈴置下手邊的工作,來到他身後為他按
摩有絲僵硬的頸項。
「現在幾時了?」怎麼睡了呢?…
「子時過一刻了。」取來象牙製的梳子撫上那順直的銀白絲
束。
「我睡久了。」拿起案上半冷的清茶微啜,然後頗不滿意的
皺起眉頭。
他的模樣逗笑了她,「你太累,成天不是與一頁書前輩在商
討武林大事,就是跑去幫三傳人和青陽他們增進武藝,成天
跑來跑去的,就不在家裡好好歇息…」還有陪陪我和緣兒。
她在心裡補上一句。
聽出她話語中的酸意,素還真一個輕扯,紅色裙擺畫出一道
紅色波浪,轉眼間,她已坐臥在他懷中。
紅霞撲上面,「哎呀,你在做什麼?被緣兒瞧見就不好
了。」
「那正好,反正他往後也要結婚生子,就先讓他學習丈夫該
怎麼疼愛妻子。」他皮皮地道。
「你還胡扯!放開我,我要去睡了。」她說。
「不放。」以不傷她的力道擁著她,再在她頰上烙下一吻,
「告訴我,妳是不是在吃醋?」
「才沒有。」反正掙也掙不了,索性就舒舒服服地賴在他懷
中,把玩他垂落的髮絲。
他輕笑,「好,沒有就沒有。」不強求,答案自在心中。
他的態度教她氣結,「你…討厭,不理你了。」
「真不理我?那為夫的可會傷心喔。」他露出了一個深宮怨
婦的表情,惹笑了她。
她咯咯地笑了,「騙人,你哪會傷心?見我不理你,你只怕
會更自由,成天在外面跑來跑去,連家也不回了。」
他一擊掌,「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他好扼腕地說。
「你…」偏過頭,不理他了。
他呵呵笑著,「好好,我不鬧了。」摟緊懷中的愛妻,修長
的指尖撫上嬌容。這一向是她不能抗拒的舉動,他知道。
風采鈴一把捉住他不安份的指頭,紅霞更甚,「下次再鬧
我,我就真不理了。」
「我發誓。」他笑著保證。
她拍拍他的手,「我要回房了。」知道他沒看完書是不會睡
的,她也不吵他。
「緣兒睡了?」他放開她,順直她的青絲。
「你忘了?今晚中秋夜,三傳人他們聚在一起賞月,一線生
帶他和小金剛、小玄元去玩了。明早才回來。」
他愕然失笑,「我真忘了。」
「就說你太累了。」她拍拍他的臉,「我去幫你泡杯蔘
茶。」
「不用了,」他起身推開窗櫺,看見一輪明亮的白玉高掛空
中,「采鈴,我們也賞月去吧。」
她驚喜地盯著他,「真的?」
素還真一把抱起她,步出書閣,穿過中庭,提起真氣,縱身
飛起,幾個起落下,兩人已離開琉璃仙境。「為夫的信用很
差?!」不然怎麼每次他講的話都要被她一再質疑。
風采鈴親膩地摟住他的頸項,「有時。」
挑高了眉,「例如?」他問。
「例如…你說你要回來吃晚膳,卻待在雲渡山陪一頁書前輩
吃齋飯。」
「那是為了中原武林的和平,而且也一兩次而已。」他說。
「例如…你說你要陪我繪丹青,卻留在心築情巢和召奴下
棋。」
「那是因為四弟心情不好,我留在那裡安慰他。」他道。
「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嗯…那是因為他的外貌替他惹來許多麻煩,讓他覺得煩不
勝煩。」九錫君、赫瑤、無情絲、樓沉沉,甚至連操刀者也
來了。素還真暗嘆口氣,光聽一大串麻煩人物的名字他就
煩,何況是召奴?
「還有,你說你要教緣兒醫術,卻在天磯湖陪葉小釵釣
魚。」
「妳也曉得,小釵的孫媳婦自在天女就要臨盆了,他緊張的
不得了,就拖著我問我一些臨盆該注意的事情。」然後連坐
月子該準備的食補也一道問了。他在心裡順道補充。
「臨盆的事情竹盈也曉得呀。」
「他們兩夫妻就怕有啥事漏了沒備著。妳知道的,第一次當
曾祖父和曾祖母,當然會緊張。」
「那…狂刀和劍君的事你怎麼說?」
「狂刀和劍君什麼事?」
「你說要帶我和緣兒去天壇賞花,卻待在楓橋和狂刀夫婦賞
楓落;然後又說要帶我們到四海第一家去嚐他們今年的第一
泡春茶,卻在零丁寒舍和劍君、驚虹留恨喝酒。」她控訴。
「那是…慕容嬋希望我能為她整型,還她之前的容貌,狂刀
卻堅決反對,他說不論慕容嬋的容顏為何,他對她的心意永
遠不變。」之後的濃情蜜意看得他這個旁人都快燒紅了臉,
只好趕緊告辭。
「好好喔。狂刀對慕容嬋真有心。」她好羨慕道。
「為夫對妳也不差。」
「我曉得。」她羞答答的抱緊他,「那劍君呢?」她問,甜
蜜之餘也沒忘了還有一個劍君。
「這說來就更離譜了。」素還真暗暗嘆息,他這個老婆還真
精呀。「驚虹留恨希望劍君趕緊娶個老婆,幫他們恨家留下
一個根…」
「劍君姓恨呀?」她怎麼不知道?
「這…哎呀不管啦,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驚虹留恨要劍君
娶老婆,劍君卻非靈嘯月不娶,還要驚虹留恨自己去找人
娶,兩兄弟為了這事還大打出手。」搞得他還得費力氣把他
們兩人都轟暈,這事才落幕。
「還真,你好辛苦。」她不捨極了。
「不會不會,我只要一想起妳和緣兒,這一切的辛苦就不算
什麼。」他點點她嬌俏的鼻尖。
談笑間,素還真已抱著風采鈴來到一處絕崖,那地上盡是一
片綠意盎然的矮草,形成一處天然的巨大蓆地。而崖下是一
個由瀑布墜落而形成的湖潭。
他放下她,拉著她躺下,「以前這兒是我和無慾、無忌習
武、玩樂的場所,鮮少人知道,就連我們師尊也不知道。」
那是一段很快樂的回憶,只可惜,今生無緣再見。
「你其實是愛著你的師弟們的,對不對?」
「他們不懂,讓武林權勢熏了心,這一生就無法再回到之前
的童真。」
「他們好傻。」偎進他溫暖的懷中,她嘗到一絲孤獨。「而
你,更傻。」
「我不傻。」看著讓點點萬星包圍的明月,他笑了,「因為
我有妳、有緣兒,還有一大群憐恤我的人,所以我不傻,我
很幸福。」
「還真…」哽咽的聲音洩出,她好心疼他的知足。「你該求
更多的…」
抹去她的淚,「有得、有失。只怕我求更多,失去的也更
多。」
「你可以不這樣辛苦的。」
「采鈴,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再一次抹去她的淚,「別
哭,別同情我,我要的,只是妳的支持。」
「我懂,但你也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我和緣兒。」
他默然無語,這種沒有保障的保證,他無法給。
「你…」她急了,淚落得更快。
在心裡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捨不得她落淚呀。他撐起身
子,掬起她一撮青絲與自己的一束銀白,在天、在地、在明
月、在繁星的見證之下,他將兩束髮緊緊地繫在一起。
她楞住了「…還真?」
看著摯愛的妻子,他立下誓言,「此結為證,永不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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