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一直忙著連絡美國的財團。但在台灣排名前十大券商的富育證券，也很難在短時間找到好的買家，或具有決策性的投資主，事情並不像計劃中的順利。

幸好連絡到幾個重要商會的理事，約好前往拜訪，至少商會理事人脈多些，應可縮短摸索的時間。

正忙碌時，來了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程副總，最近忙得還開心吧！」

這口氣並不友善，但聽起來相當熟悉，一下子想不出是何方神聖？

「您是…」

「我是邦國集團的龐凱，想找你出來聊聊？」

「龐董啊，你好！我最近較忙，要不要直接在電話裡談…」

「太見外了吧！咱兩家公司遲早要合併的，看你還算是個人才，想和你交換些意見。」

正想要婉姖，接下來他講的話讓我有點吃驚：「你下週準備到國外籌措資金，也許我能提供你一些資訊…」

「聽誰說的？我們並沒有這個計劃！」這是公司經營階層的機密，龐凱怎麼會知道，我隨即否認！

「明人不做暗事，下午三點我們可以聊聊。我在忠孝敦化路口的金星港式茶樓，敬備糕點等候，相信你會有興趣的！」

下午陽光普照，敦南大道分隔島上植滿濃密的寬葉樹，是都會中難見的綠蔭。耀眼的陽光穿透濃密的樹葉，像金片般一串一串灑落地面。兩旁路道車行快速，間或有退休的老人在這馬路孤島中步履蹣跚地走著，在繁忙的商業生活中形成強烈的對比。

和龐凱約定的地點，離公司只有二十分鐘路程，我一方面整理思緒，一方面舒張筋骨，步行穿越林蔭大道，想享受難得的清閒。

清道夫拿著掃帚將落葉大力地掃向畚箕，灰塵驀地揚起，在陽光照耀下，塵埃反成了懸浮在空中的游離黃金。我摒氣通過這污髒的空氣，忽然有種奇異的聯想：成堆的金錢、遮蔽的陽光、揚起的塵埃、污染的人性，以及逐漸失去的青春…，這一切的一切，讓我們每天熙熙攘攘奔來走去的財富，讓我們獲得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在這忙碌的都會中，許多選擇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同樣的，許多角色也不是可以微調的？比如說：我能不能找一個較輕鬆的工作，來兼顧健康和愛情？很難！通常我們不是在最孤絕的巔峰，要不然就是一文不名。我們很難在捨棄高階經理人位置後，隨意挑選一個較輕鬆、收入較微薄的工作，因為沒有人在知道你的履歷後，敢用低薪或較卑微的工作來聘用你。因為沒有人相信你會滿足在較低的職位，也或許有人知道你的過去，反而會以有色的眼光來譏笑目前的落魄。

因此我們只能往上爬，唯一的希望便是等賺足了錢，再來思考退休的生活。這似乎成了社會的價值和動力，努力追逐，維持高峰，然後再淡然退休…。多無聊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