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驚嚇深印在蘇雲心裡，她的眼淚不自主地流了出來。像疼孩子般我摟她進入懷中，厚實的手掌在她的肩上輕拍。

當年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蘇雲眼神陷入迷茫的回憶中：

「血從手腕上汩汩流出，像一條紅色火焰的蛇吐出蛇信，從他高舉的手臂蜿蜒流下，浸溼了衣袖，噴濺到衣襟。…

…宋彥眼裡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他咆哮著：『我隨時可以為妳而死，為什麼妳不能為我而活？』…

…那時，不曉得從哪裡冒出的勇氣，我大聲反駁：『因為我們是不同的個體！你無權決定我的未來！』」

說到此時，蘇雲亢奮的情緒讓軀體微微顫抖，但她的嘴角緊抿，眼神銳利，露出堅忍的生命態度。

我好奇地想聽完故事，蘇雲繼續：「就在兩人對峙時，同學已通知師長並叫了救護車。『嗚～嗚～』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學生愈聚愈多，只敢遠遠地勸宋彥不要做傻事，卻沒人敢靠近，因為宋彥手上的尖刀在陽光照耀下，刀鋒亮得嚇人…

…他被救護人員用擔架抬走時，眼神仍不解地望著我，那種無知又自私的眼神，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幸好送醫即時，沒有危害到生命。但這事件後，已經無法和他相處。幸好，畢業後他入伍當兵，我也到台北工作，才結束這場糾葛。」

我長長噓了一口氣：「他拿尖刀威脅，沒有被司法起訴？」

「如果堅持告訴，他可能會被判刑。但我終究不忍，何況他傷的是自己，我毫髮無損。我不希望他有了前科，毀了一輩子！」

「他退伍後有再來騷擾妳嗎？」

蘇雲點點頭：「他不斷託人打聽，但我充份保密，沒人知道我台北的地址。只聽說他無法適應工作，父母資助他做生意，不到一年又把資本賠光。家人只好送他出國。…

…最近接到來信，聽說他已拿到碩士學位。但目前景氣大不如前，缺乏資歷的他已在台北浪蕩半年還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他怎麼找到妳的？」

蘇雲以指背撐著臉頰，露出憂鬱的表情：「和他分手五六年，家人警戒心不免鬆動。他假冒別人以『同學會』為由詢問電話，母親告訴他公司電話，就這樣被循線找到。…

…昨天下班時他在公司門口攔我，為了避免事端，只好陪他到處走走。我把手機關掉，也是擔心電話中無法和你清楚解說，以及他的激烈反應，真的對不起！」

敘述完這段難堪的過去，蘇雲壓抑著激動，低頭不語。

我握住蘇雲的手，要她安心：「不管如何，所有困難我們一起扛，妳的過去我全部接受。沒有過去的遭遇，哪有現在懂事的妳！」沒想到蘇雲感情突然潰堤，嗚嗚咽咽地投入我的懷抱，哭得像個淚人兒。

我緊抱著她，她的喘息，她的淚水，她一起一伏的身軀和體溫，讓我的心怦怦跳動。不知不覺，我的體溫也逐漸上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