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齡八十五的老父生病，到醫院掛急診，剛好一間四人房有空床，他就住進去了。

爸爸打著點滴，插著導尿管，十分躁動，不是試圖下床，就是伸手扯導尿管，護士怕出意外，叮囑他病床邊的圍欄不能取下，後來還用布條將他的手臂約束住。爸爸在意識昏亂下，整夜罵個不停。

爸爸對面病床住著截肢的中年人，白天還算安靜，一到半夜就開始呻吟、哀嚎，總要等天亮才停止。

整個晚上，一個罵東罵西，一個哀嚎叫痛，如同人間煉獄，就連睡在另一張床的重聽老人都摀著耳朵，虛弱的抗議著：「好吵啊！好吵啊！」至於同室的第四個病人呢？他似乎處於昏迷狀態，連摀耳朵都沒力氣了。

第二天，爸爸轉出那間四人房，可怕的午夜交響曲總算結束了。後來，我問爸爸那晚為什麼罵個不休，爸爸說：「躺在那張床上，好像躺在棺材裡，我想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