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勤不再能補拙，這個世界會更美好嗎？

上個月初去了一趟高雄，為的是一過高雄捷運體驗之癮 --- 十足是個愛湊熱鬧的臺北人。橋頭糖廠算是個比較熱鬧、比較像觀光景點的捷運站，真的！

烈日下，扶老攜幼搭捷運而來的人潮，只能用「樓頂招樓腳，阿母叫阿爸」來形容，烤魷魚、臭豆腐、甘蔗汁攤位的叫賣，和著法輪功學員很努力地數落中共的暴政，熱鬧非凡。

甘蔗汁是個有趣的東西，它絕對不是台糖自己種的（現在台糖還種甘蔗嗎？），而是打著「巴西甘蔗」的旗號。巴西耶！從巴西坐飛機來台灣榨成汁給我喝耶！想想覺得不可思議。我望著一堆「國籍巴西」的甘蔗，心想：我何年何月才能去巴西一趟啊？如此遙遠的國度 …… 沒想到巴西的甘蔗來台灣，竟是如此輕易，頓時有種「人不如蔗」的感覺。

另一個有趣的東西是三塊斑駁的「精神標語」立牌：誠樸、勤奮、責任，靜靜地杵在路邊（見上圖），沒有遊客駐足多望它們一眼；當我拿相機試圖拍下這幾塊頗有古風的「歷史陳跡」時，連同遊的朋友都撇撇嘴，一副匪夷所思表情。

透過數位相機的液晶螢幕，我彷彿看到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數十年前，一群在糖廠工作的人，正揮汗如雨把成堆的甘蔗送到製糖工廠中；惡劣的工作環境、勞力密集的作業型態，支撐他們的精神力量是誠樸、是勤奮、是責任。

數十年後，台灣沒人種甘蔗了，糖廠成了懷舊的觀光景點；但真要說懷舊卻似乎也不是這麼回事兒：君不見，這三塊斑駁的立牌絲毫不能引起遊人的共鳴，遊客們懷舊，彷彿不包括這些古老的價值觀。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把誠樸、勤奮、責任當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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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跟臺北大學社會系蔡明璋老師聊到現代人的工作價值觀。根據他的研究，發現現代人愈來愈不相信「吃苦就會成功」。調查顯示，不認同吃苦會成功的比率，從一九九○年的百分之十七，到二○○五年增加到百分之廿六。且學歷愈高的人愈不相信。

他認為，「現代社會的成功條件很複雜」，光靠吃苦並沒有用。他訪談過許多企業主，他們都表示，過去雖然沒有錢，但只要吃苦肯拚，會有出頭天；但是現在就算有錢也不見得能當上老闆，「因為現在想當老闆，必須掌握知識與技術」。

他說得很對，但不禁讓人有些感傷。「勤能補拙」不再能是鼓勵人的話 --- 尤其是對我這種拙人，似乎一輩子都沒有出頭天。現代人必須有更多的「奸巧」、會耍更多的小聰明，才能夠「成功」。

「誠樸、勤奮、責任」，多教人懷念的人生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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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汽油很貴，我有一張台塑加油站的聯名卡，加油有不少的優惠。每次加油掏出這張信用卡，王永慶親筆題的「勤勞樸實」四個大字映入眼簾，總是令我感傷：這種屬於王老先生那個年代的價值觀，到現在還有多少人緬懷？放在象徵金錢遊戲的信用卡上，更顯得刺眼。

端午節前幾天，某捷運站出口有一個小攤兒在賣香包，沒有流行的 Hello Kitty 、皮卡丘，也沒有俗麗的人工香精味兒。我挑了一隻造型古樸憨厚的老虎，以及一隻紅色的粽子；湊近鼻子一聞，是那種艾葉、肉桂等傳統香料的氣味。讓朋友挑一個，他嫌老虎太兇，要了那隻粽子香包 ……

循古法做的香包令人懷念，「誠樸、勤奮、責任」的人生價值也令人懷念，但多麼希望，人們不只是「懷念」而以 ……

上圖：橋頭糖廠三塊斑駁的「精神標語」立牌：誠樸、勤奮、責任，靜靜地杵在路邊，沒有遊客駐足多望它們一眼。

下圖一：橋頭糖廠開放以前的製糖工廠、設備供人參觀，三個龐大的發酵桶頗為壯觀。

下圖二：造型古樸憨厚的老虎香包，散發傳統的香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