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第一次細看杜鵑，真醜的花！此後，每年四月杜鵑花都在淡江的宮燈道兩側肆無忌憚地開著；以令人心慌的花姿，張揚地告訴每一個路人她的心事。就是這份張揚，讓我對杜鵑花向來不屑，既比不上桂的芬芳，又不及櫻的純粹，杜鵑，充其量只是俗豔的鄙婦。

二十四年來一直這麼看待著她。

今晚，拿起席慕蓉的「迷途詩冊」，打開書籤夾著的那頁：

昨日　似遠實近

如落葉凋零盡在我心

暗暗羨慕那四月的蘋果花開

可以將一切說得明白

對著詩句楞了幾秒，不知怎地，竟想起那被我鄙視了二十四年的杜鵑。「可以將一切說得明白」，是啊，至少她盡力把一切說明白，惟恐說不清楚，所以裸著胸膛，直到情人看見她的真心，方甘心凋零。

上網查到杜鵑花的花語，心臟怦然一跳，竟是「約定」。她抛開矜持對情人赤裸告白，原來只為了一個來世的「約定」。有了這樣的期待，落地後的杜鵑，必然依舊含笑等待著吧！

有人傾其一生，只能做暗香襲人的桂花，說不出愛的語言，幽幽等候那對的人循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