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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坂幸太郎] 蚱蜢 – 孤獨的傀儡戲
2012/01/09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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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坂幸太郎04年最後一部小說,緊接在《家鴨與野鴨的投幣式置物櫃》和《孩子們》之後,延續著對犯罪心理的描述與探討,作者關心的視線從罪犯身後的故事轉移到罪犯對犯行的認知、對犯行本質的闡釋,透過三位殺手對自我價值的思辨,將「犯罪」純化後的面相一層層呈現在讀者眼前,提供教育者、輔導者一個新的著力點,同時也提供大眾一個新的角度來認識這些「罪犯」。

 

書背的介紹簡單勾勒出三位主人翁的形象:
/直視他的眼睛便看見絕望,擅教唆自殺,專替政客滅口。
《罪與罰》是唯一心靈歸依,為擺脫受害者亡靈,決定清算過去…
/殺人易如反掌,擅長滅門血案。
不甘被「經紀人」指使,拒當「被操控的人偶」…
鈴木/他不是殺手,對妻子的愛是唯一的武器。
潛進詐騙公司為妻子復仇,不料被人搶先,目睹仇人遭車輾斃。追蹤之下,竟與殺手一家相處甚歡。萬萬不知就此點燃殺手們的戰火,黑暗業界嘩然…
簡介並沒有依照角色出場的順序,或許是鈴木較具有故事性,放在最後可以吸引讀著,也或許出版商有自己的考量,但我以為三個角色上場的順序是作者悉心安排的結果。

 

首先登場的是鈴木,在他身上能看見罪犯的基本架構 復仇。《重力小丑》中同母異父的兄弟,《家鴨與野鴨的投幣式置物櫃》化名河崎的不丹人,以復仇為名的犯罪很容易讓讀者瞭解、產生同理,即便罪犯的行為不被法律允許,卻被讀者的情感允許,忍不住想和罪犯站在同一陣線,陪他掙扎、為他加油,雖然讀者心中難免感慨萬千,卻還是像鈴木回憶亡妻的口頭禪:「也只能做了呀。」這種架構的重點多放在「犯罪」的前半段,「找原因」變成劇情主軸,無形中強化犯罪動機,一不小心就忽略了罪犯在過程中漸漸喪失的自我,忽略了過程中產生的愧疚與無奈。看似堅強的信念,就像電影中不斷出現的黑白回憶片段,引導罪犯出手、引導讀者原諒。

 

相較於鈴木,鯨的故事點出犯行後的心理變化。三不五時出現的亡靈,干擾著他的行動、他的自我調適,當被作為心靈歸依的《罪與罰》出錯時,價值體系隨之混亂、崩解,所謂的「清算」只是被罪惡感牽引,希望透過「動機」使罪行合理化、希望透過動機減少罪惡感的一連串反應。鯨面對那些被逼迫自殺的受害者,顯得冷靜,甚至可以說是看透一切、不帶一絲感情,然而對生、死的豁達充其量只是內心恐懼的昇華,鯨自己也知道,卻不願意承認。跌在地上的文庫本被風吹開,「最善於自我欺瞞的人,活得最快樂。」映入眼簾,雖然嘴上說著:「我不會騙自己。」鯨卻只能這樣為自己努力著。畢竟,他認為神是無動於衷的。

 

最後出場的蟬則代表了犯罪的最後階段 自我價值的追求。加百列˙卡索的《壓抑》深深觸動了蟬:憤怒的青年身上出現好幾條操控他的繩索,讓他看起來活像一尊傀儡,最後躺在精神病院的床上,吶喊著:「當人偶也好,放我自由。」黑白畫面讓蟬開始追求自我價值,開始追求人生的主導權。其實變成傀儡的錯覺源於他的犯罪缺乏動機和罪惡感,一直以來都是收錢辦事,當「犯罪」被簡化成這種形式,就很難從心理上影響罪犯的行為,更遑論法律的制裁了。

 

透過出場順序的安排與精心設計的命運交錯,伊坂幸太郎讓讀者得以從更高的角度來觀察,從一個傀儡師傅的角度剖析三位殺手的心理,而鈴木心中的妻子、鯨自個兒塑造出的亡靈、被蟬錯置的岩西,其實都是角色用來操縱自己的工具,是繫在人偶關節的繩子、是左右翻轉的繩盤,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孤獨的傀儡戲,差別只在於他們意識到這件事的程度。「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岩西死前對蟬這麼說,蟬或許聽懂了、或許沒有,但是當他掌握主導權後,犯罪的確對他產生不同的意義。

 

我們群聚在一塊兒,是否真的會像綠色蝗蟲那樣變形呢?是否會變得黝黑、急躁、殘暴?是否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成了蠶食各處作物的飛蝗呢?如果我們能提早意識到自己是傀儡師傅,操控著自己的行為,追求自己認同的價值,應該有機會能保有身上象徵和平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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