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聯,篆刻或書寫在屋門或院門,分上下聯,使用兩句簡練、長短不拘、彼此對仗的文字,敘事狀物或言志抒情,係由中文一字一音的特性所發展出的獨特對稱文學,常見於廟宇、祠堂、亭臺。
屏東五溝水劉氏宗祠的門聯:「二件事耕田讀書,一等人忠臣孝子」,五溝水是客家村落,把晴耕雨讀放入對聯。桃園大溪李宅則揭示家訓:「傳家有訓惟存厚,處事無奇但率真」。
廟宇是傳說與史實、神明和人類交會的空間,氛圍和其他建築不同,人們帶著誠心來這祝願人生平安。廟宇門聯的內容有對神明神力的頌讚,對神明形象的描述,或神明對蒼生的眷顧護佑,以及勸諭世人的警語,它是信仰的見證,區域文化的反映,成為歷史的片段。
對神明形象及事功的描述,以耳熟能詳的三國人物為例:
蔣攸銛題四川成都武侯祠:「大漢千古;先生一人」、「一對二表三分鼎;六出七縱八陣圖」。關帝君廟:「生蒲州,事豫州,守徐州,戰荊州,萬古神州有赫;兄玄德,弟翼德,釋孟德,擒龐德,千秋聖德無雙。」富里義聖宮山門:「義薄雲天千里單騎匡復漢室,聖哉英靈萬古勳名春秋典範。」河北涿州張飛廟古井對聯:「古井藏肉引應三賢相會,桃園結義鑄就萬世英名。」
對神力的頌讚及護佑蒼生:
鹿耳門天后宮:「鹿逐驅荷神助郡王潮漲三篙登北線,耳聞復漢功昭天后恩垂萬世護南瀛。」
廟裡的對聯以上述二類居多,勸諭世人的警語,對心誠禮拜之人,都似暮鼓晨鐘,如弘一法師的偈語:問余何事?寂爾忘言,山花滿樹,中天月圓。於神聖莊嚴的氛圍中,添一分和人性交流的會心和親切。
看開人事紛擾,笑就對了,代表神明為彌勒佛,「大肚包容,了卻人間多少事;滿腔歡喜,笑開天下古今愁」(杭州靈隱寺)。「笑到幾時方合口;坐來無日不開懷」(北京潭柘寺)。「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開顏便笑世間可笑之人」(潮州開元寺觀音閣彌勒殿)。
心胸放寬,自然海闊天空,張大千題紹興戒珠寺:「一覺睡西天,誰知夢裡乾坤大;隻身眠淨土,只道其中日月長。」李匯川題四川敘永灶神廟齋堂聯:「一粒米中藏世界;半邊鍋內煮乾坤。」青城山天師洞:「事在人為,休言萬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後一步自然寬。」竹林禪院壇聯︰「眼前都是有緣人,相近相親怎不滿腔歡喜;世間盡多難耐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
修行當反求諸己,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有意燒香,何須遠航南海;誠心禮佛,此處即是西天」(長山古廟)。「處處無非菩提海;山山盡是普陀崖」(甘肅天水羅漢堂)。
台中慈善寺觀音閣聯:「問觀音為何倒坐?恨眾生不肯回頭。」地藏王菩薩最激切的發願,最慈悲的佛心:「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在幽幽靜靜的寺院,也有清清淡淡的明心見性。甘肅蘭州白塔寺聯:「剪一片白雲補衲;邀半輪明月看經。」杭州韜光寺聯:「松聲,竹聲,鐘磬聲,聲聲自在;山色,水色,煙霞色,色色皆空。」樂山烏尤寺聯:「事到無心皆可樂;人非有品不能閒。」竹林禪院聯:「白鳥忘機,任林間雲來雲去,雲來雲去;青山無語,看世上花開花落,花落花開。」
直接訓喻來祈願就是要心誠、誠心,心誠則靈,「入此廟當要出此廟莫混帳磕了頭去;拜斯人便思學斯人須仔細捫著心來。」(台南開基武廟原正殿)「心不齋,百跪百拜何益;意既誠,一杯一柱亦香。」(台南東嶽殿)是的,「倘若奸詐,任爾叩頭亦枉然;只要誠心,見我不拜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