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二年多政局:
l 用藍球來說,民進黨自認好牌一出,國民黨馬上趨前犯規,跟你扭成一團,也不讓你打出氣勢。最近的例子是選戰中陳其邁政見會一表現搶眼,韓陣營馬上祭出不是沒有自傷可能的話題騷擾戰,講陳戴耳機之類。前瞻計畫一出,「軌道是落伍建設」,先貼標籤,且戰且走;雖然這次大選,只看到國民黨候選人比民進黨對捷運還熱中。
l 用棒球來說:民進黨不論一棒揮出三壘打、二壘打、一壘打,或靠運氣觸身球上壘,蔡英文這個總教頭(也有不少時候是賴清德暫掌兵符,例如行政院主導的政策),好像完全沒有能力把球員送回本壘,現在打到六局結束,一路扼腕。三壘打像年金改革,有好一段時間民調是佔盡優勢,但現在不但在選票中得到教訓,即使問非利益相關中間選民評價,也是負多於正。一壘打像準公共化幼托政策,穩扎穩打,可以產生實效,但因為差勁的執行能力,在大選中連當主打政績宣傳都不敢,生怕沒得到補助的人反彈更大。
以後見之明來看,這次國民黨大勝,不是單方面民進黨執政失敗,也包含國民黨陣營(未必是黨中央操作,但至少在國會和媒體有一整組隊伍)在二年前蔡英文執政後,必死之心奪回執政權的旺盛企圖心,亦即那是一場二年的逆轉勝之路。
二年多前看趙少康政論,記得他提過,國民黨別被自己的傳統立場給綁死了,執政的民進黨講的,「在野黨就反對嘛」之類。雖然我無法知道下面所提和趙少康有無直接關係。
這二年國內政策攻防,國民黨「為反對而反對」的策略,屢試不爽,加上巧妙的網路及傳統媒體分進合擊,又適逢蔡英文領導的政府和政黨,處於最保守、拙口、缺乏視野和創造力的組織文化下,原本信心滿滿的「政策得分大補帖」,最後幾乎都淪為民調滿意度繼續下滑的觸媒,少數能倖免於社會高度注目而無益無害,已是最好的情況。
最典型的例子自是一例一休。國民黨可以從和勞團生死相許、立院肢體抗爭的兩例派,在修法後又變身為中小企業生存的悍衛戰士,到了賴清德決定再次修法降低衝擊,他們又回復勞工守護神的角色。國民黨既不走資、也不走勞,它是老早決定「民進黨走資,我就走勞,民進黨走勞,我就走資」的砸鍋戰術,民意風向則是他們「見好就收或大幹一場」的決策依據。當然,在一例一休裡,國民黨一路大幹一場,也一路和輿論風向相乘相加,致使民進黨在這個議題裡,一路狂敗。
另一個例子是前瞻計畫,民進黨一提出來,國民黨便排山倒海把捷運污名化為落伍、錢坑建設,現在諸多國民黨新科縣市長,有哪位要退回都市捷運的?頂多是改改前朝路線。彰化縣王惠美,還想以12萬人口的員林為中心,發展捷運系統呢。
也就是放棄本身對事理的價值判斷,像辯論賽上的選手一樣,以窮極口條駁倒對手為唯一目的,當執政黨缺乏政策局勢的預判和警覺,只要被對方捉住一個突破口,例如失言或政策配套瑕疵,國民黨及藍媒以那個突破口快速掌握議題話語權,接下來執政黨的政策攻防,在社群網路和傳統媒體的江湖上,都自然而然成為「傳說中的二百五十萬的高薪實習生」般處境,事理之辯已無餘地,嘲笑和偏見成為宰制聲量。
國民黨的截殺戰術屢試不爽,從國會到選舉場上,陳其邁在高雄市長政見會上一取得較好表現,網路上大量釋出他戴耳機的消息,在辯論會上他讓韓國瑜進退失準,「高度、氣度」等光怪陸離的評價尺度剎那被吹捧上天;國民黨彷彿吃了李登輝口水,十八套劇本早已準備好,你得意,我有轉移焦點的作戰,你失意,我有落井下石的門路,留下的只是像苦行僧般,總統、院長天天下鄉聲廝力竭喊著千年不變的爛調陳腔後,徒然挫敗的無助無奈。
二年下來:
l 國會和政黨對抗層次:民進黨曾被視為能文能武,一身野氣打出江山,國民黨現在證明它比民進黨更野,野到可以悠遊於走資、走勞、愛軌、恨軌之間,國會武場更是不遑多讓。
l 傳統媒體:過去被視為對大批選民呼風喚雨的的三民自,現在被中東T殺得片甲不留。媒體自命宣傳工具極大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核心頻道中有一台叫高雄台。在政論節目上,論辯攻防上看到民進黨的代不出人,對上泛藍白陣營的少年殺手遍出。
l 新興網路社群:一年前民進黨是逢柯必敗,現在也早被國民黨壓著打。要命的是,網路傳播力已迅速感染中年選民,民進黨已無法再把網戰失利劃出一條年輕選民的防火線了。
演戲套子(國會對抗)對手比你強,導演或編輯台(媒體)對方在控制,在觀眾席上對手又更知道怎麼和台上應和叫囂(網路社群),蔡英文政權卻還孤芳自賞以為自己手上的一個好劇本,完全可以讓自己偏愛的主角上戲光彩。
籠統來說,就是民進黨徹底失去話語權,這讓它的政策推展和政績評價陷入事倍功半的不利處境,在未來的重建路上,這是一個應該被重視的面向。
在我看來,這也不是一個能單獨進行技術操作的領域(如買聲量或要媒體配合等),它須要一個個具正當性的政策或政治品格事件當觸媒,在人民肯認政策或品格的過程中,逐步建立話語權,而話語權又能回來促進政策或政治信任(看最近支持92共識的比例多了,便和近來大家相信柯文哲和韓國瑜講的話有關;綠營許多人一直把某些政治信仰,例如反92共識、反核四等的曾經過半民調支持度當靠山,卻不知那幾座山才是靠著民進黨的政治信任度維持的,而做了許多政治競爭局勢的錯誤判斷)。
而在所謂「具正當性的政策或政治品格事件當觸媒」的過程中,上述進化了的酷斯拉國民黨必然全力狙擊,所以民進黨在提出政策前,除了要清楚恐固正當性、可行性,把對抗酷斯拉的十八套劇本準備好,也是必要功夫,否則只是徒然幫對手練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