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後來我一直不敢過去和她換位子。」沛沛心虛地說。
「唉,別提了,」我嘆著氣說:
「後來她就這樣一直坐我旁邊,直到回到學校,
結果我後來還為此生了一場大病。」
「應該只是巧合吧,
你知道的,一堆陌生人中總有幾個正在感冒的。」沛沛怯怯地說。
「是因果也好,是巧合也罷,
本來重感冒要兩三天才會好也是必然的。
問題是不知道誰和我家裡說了我那天有到溪邊玩,
結果被我爺爺聽到了,
他氣急敗壞地臭罵了我一頓,
說我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鬼月還沒過就敢跑去溪邊玩?
還好再兩天鬼月就結束了,
否則你去找誰來幫你辦事?
說著他就把我拖到宮廟裡給老師看看了。
然後妳也知道那些靈界翻譯官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嘴上不說個你背後跟了三個他心裡不痛快,
然後就是擲筊、問神、香灰、符水那套。
糟的是那江湖郞中不知道在符水裡摻了什麼禁藥,
居然讓我一喝便引發過敏反應,
嚴重到要在加護病房又住了一個禮拜,
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結果那神棍還來醫院邀功,
說那些鬼是領了黑令旗的
要不是他焚膏繼晷地為我作法,
否則我這條命哪救得回來,
不過我這輩子都要跟著修,要不然那些靈界的朋友還會再回來找我。」
「是喔?」沛沛心不在焉地問。
「當然不是啊,
我是在醫院躺了七天沒吃他那些西貝貨,
這才保住了我這條小命,
跟他高明的法術哪沾的上一點關係?」
「所以你才這麼痛恨那些靈界翻譯官嘍?」
「可不是嗎?」我哼了一聲。
「所以,對不起,是我不該提這些有的沒有的,」問清了原由,沛沛便忙不迭地回到先前的話題:
「所以你剛才提到你跟老闆說鬼是電磁波,
可是我們現在的做法是側錄鬼音訊欸,
但如果如你所說的,鬼是由電磁波組成,
那為什麼我們不乾脆直接量測電磁波就好了呢?
還要整晚錄音,找鬼聲音?電磁波又不會講話…。」
「什麼電磁波講不講話的?」
只是我還沈浸在方在對神棍的憤怒中,
一時沒對沛沛的問題會過意來。
「你去應徵的時候,不是對老闆說鬼是電磁波?」沛沛柔聲提醍我:
「那我們直接在這裡量電磁波強度之類的不就好了,
為什麼還要錄這些與電磁波毫不相關的鬼聲音?」
「喔,那個啊,」我回過神來,「這部份我們早就討論過了,」我說:
「鬼是將意識保留在電磁波中才得以存在,
因此如果我們只是監測某段電磁波的頻譜,
那測量出來的結果,必然只能看到鬼的意識,是吧?」
沛沛點點頭。
「但當妳能看到妳的腦波圖,
便知道那個當下妳在想什麼嗎?」我問。
「不行?」她搖頭。
「所以嘍,」我說:
「就算我們看到了一段異常的電磁波頻譜,
又怎麼能確定那就是鬼的意識呢?
我們連自己的腦波圖都不能解讀了,
又怎麼能明確地說鬼意識的頻譜是長什麼樣子?」
「但不是有很多人拍到鬼?」沛沛反駁。
「那妳會讓自己發光嗎?」我突然問她。
「啊?我?當然不會啊,怎麼了嗎?」
「既然妳生前不會讓自己發光,
那妳死後又怎麼會知道要讓自己成匯聚成一團會發光的靈體?
妳沒有那種智識,又怎麼知道該如何讓空氣發出可見光?」
「喔,所以呢?」沛沛還是不解。
「所以我們不可能用任何一款攝影機或相機拍到鬼,那不符常識,」我斬釘截鐵地說:
「人不會發光,鬼為什麼就得發光?還會被人看到?
況且,發光會消耗能量,就像手電筒要使用電能一樣,
所以如果一個鬼一天到晚在發光,那祂可能三天就會沒電了,消失不見了吧。」
「那人為什麼會見鬼?」沛沛再問。
「稍早說過了,是因為鬼透過電磁波將意識纏繞在人的腦神經上。」
「那我們直接找鬼意識就好啦。」
「因為我們看不懂鬼的意識。」我重覆了我剛才說過的話。
「那怎麼辦?」
「所以我們才要用錄音的?」我再次提示她。
「那又怎樣?」沛沛念道:「拍到沒有人在的鬼影,跟錄到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不都一樣?」
「那差很多,」我邊狐疑地看著她,邊舉例給她聽:
「如果我們拿一張影像請十個人看,
那總共會出現十七種說法,
再加上六個人會在桌子下、草叢中看到更多的鬼,
如果把相片印出來,可能還會有三位大師覺得手指麻麻的。
聲音就不同了,例如,如果我們把一段只有幾個音節的句子給大家聽,
但有人卻回說他聽到了一大段故事,
那我們就能驗證他聽到的,恐怕只是他心中的小宇宙了。
所以對我們來說,錄音的音訊比攝影的影像更有用,
可以幫我們過濾不相干的資訊,減少處理資料的時間。」
「所以,你的說法要成立,前提是鬼要會講話……?
幹麻?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沛沛摸了一下臉頰:「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我依舊盯著她看:「但我覺得妳從剛才起就有點反常。」
「有嗎?」她心虛地問。
「有,妳心不在焉、過度溫柔。」
「那是我粗枝大葉、體貼細心好不好。」
「妳連自己都不相信吧…,」我老實不客氣地戳她:
「我看妳八成沒在聽我說什麼吧,否則為什麼會一直在我們討論過的事上鬼打牆?」
「欸…,幹麻這樣嘛…,」她嘟著嘴說:「好啦,我承認我沒用心聽啦,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想到這麼出神?」我好奇地問。
「想什麼嗎…,」沛沛喃喃地念著:
「想…我們去溪邊烤肉之後的幾個月,大二期末考結束的那天…,
我去…,我去找了一趟漠狼。」
「等等,那個漠狼?」我以為我聽錯了:「你們學校隔壁那間科技大學的漠狼?」
「是啊。」沛沛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妳去找漠狼?」我可沒她那麼輕鬆寫意了,因為,「妳去找那個天字第一號大流氓幹麻?」
「這…,說來話長了…。」沛沛幽幽地說。
「您好,我要找漠狼,請問他在嗎?」我在汽修科的教室外頭問道。
「妳找我們老大有什麼事?」和我講話的人邊色瞇瞇地上下打量我邊問。
「我聽朋友說,漠狼有幾台好機車,我要跟他借。」
「妳?借車?」那人臉上露出十成十的嘲諷,「還是,妳看我的車怎樣?」他下體刻意往前一挺。
我裝作沒聽懂他的暗示,同時用最天真的表反問他:「你的車?很勵害嗎?」
這下可惹得他旁邊的同學大肆尖聲怪笑了。
「怎麼了嗎?」我還故意問道:「我打聽到是漠狼,還是,你的車比他更快?」
「閉嘴!」那人向旁已經在地上打滾的男生們吼道。「對不起,」然後,他轉頭向我手足無措地囁嚅著:
「同學,我不是在吼你,我是在叫他們安靜。」
「我看得出來啦,」我大方地拍拍他的肩,「你人真好。」
不知道為什麼,他旁邊的人笑得更大聲了,哈!
「老大在他的車庫,走,我帶妳去。」那人腦怒地把我推到走廊。
嘖,一點都不懂得鄰香惜玉。「喂!很痛欸,溫柔一點不行嗎?」於是我故意大聲嚷道。
那人整張臉都紅到耳根子上頭去了。
「走啦,快點…。」他只好領著我快步衝進走廊,飛也似地逃離他那群瘋狂嘻笑叫罵的同學。
然後,我們到了那人口中的「車庫」,
其實就是間蓋在校園一角的鐵皮屋,
挨在一幢教室旁邊,
外觀看起來不大,令我不禁懷疑起那人是否真的要帶我來找漠狼。
所以我偷偷地將手伸進口袋,那裡有把…。
卻見那人在扇鐵門上敲了幾下,
等了會兒,門被從裡面推開,
於是我跟著走進去…。
哇!我跟你說,你真該去看看喔!
鐵皮屋裡一整個蒸汽風龐克欸!
引擎、齒輪、排氣管、發條,一大堆生鏽金屬零件,全都鑲在四面牆與天花板上,
整個室內完全是維多利亞的時代風格呢!
而且裡面空間超大的,七、八台重機一字排開也不嫌擁擠,
還有足夠的地方擺上一組沙發和整套的家庭歌劇音響!
更別提當我往裡頭走了幾步,
發現牆上那些裝飾開始變形,
這才驚覺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機車零件,
而是超真實的3D立體畫!
你只有站在門口那特定的角落才能一窺全貌!
「我是說,這是哪裡啊?」我打斷沛沛。
「就那間科技大學啊。」沛沛說。
「妳不是去找漠狼?」
「是啊,他那時還是大四的學生。」
「學生?所以那學校是他的啊?」我呿道。
「不是嗎?咦,你不知道啊?」沛沛一副理所當然地說:
「我打聽到的,他可是校長獨生子的獨生子呢!
三代單傳,要什麼有什麼,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不過那湯匙是不是用學生的註冊費打給他的就不知道了。」
「所以那些重機…?」我瞠目結舌地問。
「他爸送他的生日禮物。」
「3D立體畫?」
「他媽給的零用錢。」
「車庫…?」
「看來鐵皮屋與教室是打通的。」
「他們學校的學費一定很高…。」我下結論道。
「再高也不干我的事。」沛沛不予置評。
「欸,不過說到底,」我問:「妳去找那流氓幹麻啊?」
「我說過啦,要借車啊。」
「借車?妳?」一個人高馬大的猩猩從沙發上站起來,兩手往褲子口袋裡一插,「妳看我的車怎樣?」
我的太陽穴微微抽搐,說真的,我不是要侮辱所有的科大生,但是…。
【這裡的學生都是看同一本A漫來學把妹的嗎?】我碎念道。
「抱歉,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是你的車…啊!」
我驚叫了一聲,然後連裝都不用裝,我想我應該是從臉直接紅到了脖子,
因為漠狼往前頂的下體正搭著帳篷,好大一頂的帳篷!
他看到我的窘境便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
嘖,無禮的傢伙,「我是說,希望你的車名符其實。」於是我只好順水推舟地說。
「那當然,每個用過的人都說好。」那傢伙自吹自擂。
「可是阿豐他可不是這樣說。」看他瞬間火冒三丈的表情,我想我確實捅到他的痛處了。
「邱正豐?哼!那迦薩犬說的話能信連大便都不能吃。」
「呃…,喪家犬?」我用最溫柔的音調提示他:「還有,是大便都能吃?」
「什麼?都可以啦,」那草包隨手一揮,「那隻吉…雞…家…喪犬跟我尬車沒一次贏過我,」他狂妄地說:
「哼!還好意思在外面跟女生講屁話?
有種叫他跟我來再比一次!幹!孬種!」
「他也跟我講過同樣的話,只是誰輸誰贏的人物角色對調了。」
「操他媽的!他是這樣說的?」
「可不是,連你最後那兩個字都一模一樣,」我加油添醋地說:「孬種!」
這下漠狼的鼻子都氣歪了,「妳去跟他說,我『真•山道漠狼』才是後山第一把鐵椅!」
「我是樣跟他說的啊,」我故作無辜道:
「我說漠狼才是你們學校的第一把交椅,
可是他不信啊,還白費了我不少唇舌呢,
最後我說服不了他,
就嗆他說,不要說漠狼了,你恐怕…不,不是恐怕,是你連我贏不了!」
「妳?」我敢不相信我聽到的:
「妳在漠狼面前這樣講?
他之所以不再和邱正豐尬車,
就是因為他們兩個比過幾次後,發現彼此平分秋色,
這才勉強達到恐怕平衡的,
然後你居然在漠狼面前,說邱正豐飆山道飆輸妳?」
「他當然不信啊。」沛沛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廢話,因為連我也不信!」
「欸,拜託,別的不說,上次我載你,不是把你嚇得吱喳亂叫的。」她開始翻我舊帳。
「光憑妳那點道行,怎麼和邱正豐他們相提並論?」
「怎麼不行?」沛沛一副胸有成竹地說:
「所以我跟漠狼說,如果你不信,那我們兩個人就來比一比,怎樣?」
「妳?我想我該開始滿地找牙了。」
「呃…?」這回我是真的沒辦法翻譯他的狼氏語錄了。
「因為真是笑掉我的門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拜託,人家可是相信你,才來找你借車的欸,」我嬌嗔道:
「我要贏邱正豐,就差一台好車,結果我來找你,然後你居然笑我!」
「好了好了,別這樣嘛,妺子,」他過來要跟我勾肩搭背的:「這裡都是我的珍藏,妳要借哪一台啊?」
「哪一台我都不要!」我假借賭氣好躲開他的鹹豬手:「光憑我那台小藍就能讓你看不到尾燈!」
「唷,小姑娘認真啦?」漠狼吊兒啷噹地說。
「我從頭到尾都很認真!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比?」
「比是可以,」他用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但要是妳輸了該怎麼辦?」
「嘖,要怎麼樣,」我咬了咬牙:「輸了我隨便你!」
「不是,我說林小沛,妳有沒有搞清楚啊?」我又氣急敗壞地打斷她:
「他是漠狼,那個漠狼欸!
他想要怎樣,就是可以怎樣的!」
「你那麼急幹麻啦!我現不是好好的嗎?」她不耐地說。
「你不要倒果為因好不好,」我沒好氣地念道:
「那只是妳運氣好,
後來漠狼出事了,他才沒去找妳的!」
「就算他沒事,也不可能找得到我麻煩!我可是林小沛欸!」她自信滿滿地說。
「拜託!」我想我應該是全世界最有資格對她這句話嗤之以鼻的人了,我身上那堆疤痕可以證明。
「嘿!那明明就是你在扯後腿的關係!」沛沛嚷道。
「好好好,」我投降,「那後來呢?他有跟妳比嗎?」
「被一個女生瞧不起?不可能!他當然會比,
就連旁邊的莓仔都攔不住他。」
「誰?」
「玉梅,漠狼的女朋友,也就是我們班的班代。」沛沛說。
「等一下,妳說的是那個班代?」很好,現在整件事是益加地撲朔迷離了,「她在那裡幹麻?」我問。
「她是漠狼的女朋友,她在那邊還能幹麻…?
「不是,」我白了她一眼,「我是說,她跟漠狼講什麼。」
「就不準他跟我比嘛,她知道我可是班上的小飆仔呢!」沛沛志得意滿地說。
「沒用,妳等級差太多。」我澆她冷水。
「哈!我開玩笑的,她不是那樣說的啦,」沛沛笑道:
「班代她阻止漠狼,是在擔心要是漠狼真的贏了我,
到時候他便會對我予取予求了,
然後班代她這個正牌女朋友是要被晾在哪裡?
所以她當然要阻上漠狼和我比賽。
問題是漠狼早就被精蟲沖昏頭了,
班代她又怎能說得動他?
於是,我和漠狼約好了時間、地點,
然後那晚我騎著小藍上山頂赴約…」
「不是,小藍?妳是認真的!」我聞言嚷道:「那台破車才100 C.C.欸!連台重型機車不都稱不上!」
「咦?可是我的駕照上明明就寫著重機啊?」
「兩碼事,」我揉著眉道:「普通重型機車與大型重型機車,那是兩碼子事…。」
「是喔…,難怪我跟大家這樣講時,大家都笑我…,
漠狼還一直堅持說,為了這句話,他一定要讓我三分鐘。」沛沛憤憤地說。
「廢話,小機車對重機,要人家不笑也難。」
「反正要笑也笑不了多久,因為我嗆他說誰輸誰贏,到時候就會知道了,」沛沛自信滿滿地說:
「於是有人在笑鬧聲中開始倒數,三、二、一!轟!
只聽得爆裂的引擎聲大作,迴盪在整座山谷中,
然後我就把漠狼甩在後面吃土了。」
「妳?」我皺著眉懷疑道。
「是啦是啦,」沛沛嘟著嘴說:「就漠狼非得讓我三分鐘嘛!」
「然後呢?小飆女,」我酸她:「漠狼沒多久就追上來,讓妳輸到家了?」
「怎麼會?你還記得我們學校後山的那條山路嗎?」沛沛提醒我。
啊,是了!是有那麼捷徑,在大路拐過一個大彎後便岔出去,
直接用最危險的坡降一路溜到山腳下,
中間只和大路交會了一次,
光是到這個路口,大路和捷徑的路程就能差到五分多鐘。
這條小徑是以前我們高中時在山上亂晃時發現的,
為了躲閉仇…敵人…,
那時,我們把整片後山摸得比段考考卷還熟。
問題是…,「那是條沒人走的產業道路欸!」我說:
「草比人高,碎石土沙散落一地,
而且,晚上跟本沒有路燈!」
「那沒什麼啦!」沛沛老神在在地說:「我之前就已經在那是裡夜騎好幾次了。」
「妳?一個人?」我想,今晚已經沒有什麼意外,能在我心裡掀起一絲驚濤駭浪的漣漪了。
「是啊,」沛沛說:
「不過人家畢竟是重機啦,
等我好不容易趕到路口時,
就聽到對手機車引擎聲已經在不遠處了。」
「那不就糟了?」我問:「捷徑後半段效率可沒那麼好了,幾乎沒辦法節省時間?」
「我知道,但我的目的不是要贏。」終於,沛沛要開始揭曉謎底了。
「那是…?」
沛沛笑著說:
「你還記得嗎?大路過了那個交會口,往山下再走一點點,是一個向左的90度大彎,
那段路樹蔭濃密,完全遮蔽了路燈微弱的光茫,
地上的標線被碾壓多年,早已模糊不清,
路邊反光柱斷的斷,倒的倒,
再加上前幾天不知道誰在過彎時掉了一罐黃色油漆,
在地上灑成一道黃線,從路中央筆直地進入彎道後,便往路緣偏去,
最後直接落到旁邊的一小片水田裡。
於是,這整個狀況在晚上看起來,
就像是那裡沒有彎道,而是一條路直直地往前衝。」
「天吶!」我驚呼:「妳是要讓漠狼直接衝住田裡!」
「不,」沛沛反駁:
「我算好了,那段路就算技術再好,也不可能騎超過40,
再者,那個彎又急又窄,而漠狼對那條路又騎到滾瓜爛熟的,
他知道在出前一個彎後,不可以再加速,如此才能拐過這個彎。
再者,我讓漠狼看到小藍的地方,離那個彎又有足夠的距離,
於是頂多就只能讓他看到我突然出現在前面,然後稍微分點神,
再被前面彎道變直路的錯覺驚嚇到。
但他有足夠的時間與距離來反應,
根本就不會掉進田裡,
所以,這一切就只會讓他嚇得心神不寧,
然後放慢車速好確認之後的路況,這樣我就能贏他,我試過了!」
「試過?怎麼試的?」
「邱正豐啊,我不是激他跟我比賽?」
「所以妳真的和邱正豐比過?」我詫異地問。
「可不是嗎?」沛沛得意地說。
「但妳這樣做有什麼用?」我我甩甩頭:「就算能耽誤點時間,也不能爭取到多久吧?」
「一分鐘左右,我和邱正豐比賽時算出來的,
剛好能彌補捷徑下半段的不足,
然後你不也說過,邱正豐的技術和漠狼平分秋色?」
「那又怎樣?」我說:
「妳還是得先在彎道前等他,
然後再回頭才能騎回小徑,
這段時間可比一分鐘長多了。」
「我可沒說在彎道前等人的是我喔。」沛沛露出一抹促狹的微笑。
「替身!」我驚呼:「妳安排了一個替身在那邊等,讓邱正豐追過去!」
「沒錯!然後正身,也就是敝人在下小妹我,正在勝利的捷徑上奔馳,
早先一步抵達終點,把邱正豐那臭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哈!」
「說真的,這還是很冒險,」雖然佩服她的心絲與勇氣,不過我承認我還是很不開心:
「妳跟邱正豐尬車時唬弄過他,
但這不代表漠狼跟妳比賽時也會上同樣的當,
因此其實妳並不能確定漠狼也會在後半段路程中減速,是吧?
所以妳還是會輸,機率不小,
而且重點是妳會被漠狼給怎麼了!」
「拜託!你以為我贏過他,他就不會對我動手動腳的嗎?」沛沛蠻不在乎地說:
「我跟你講過了,我的目的不是在贏過他,
輸了沒關係,贏了他則更好,
這樣他才會更猴急地想要得到我,
因為他必需征服了那曾經征服過他的女人!」
「林小沛,妳到底在想什麼啊?」聽到她這翻蠻不在乎的歪理,我不禁怒道。
「你說你知道後來漠狼出事了,那你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嗎?」結果她突然這麼問我。
我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怎麼了嗎?」
沛沛沉下臉說:
「就是我們比賽那天發生的,
那是在終點前的第三個彎道,
他幾個同學都有看到,
說他在段險降坡中沒有減速,
然後速度太快,過彎不及,整台重機高速擦撞山壁。
漠狼一隻手壓在車下,被拖行了兩百多公尺,
也多虧他爸媽認識幾個名醫,這才救回他一條小命,
而且要是他們家再多認識一些裱糊紙匠,恐怕還能把他散落一地的碎肉縫回手臂上。」
「為…什麼會這樣?」我結結巴巴地問。
「我不知道會來得這麼快,
但有人在漠狼的機車上動手腳,磨損了他的剎車拉索。」
「誰?」
「他女朋友,莓仔,我的班代。事後警察從監視器畫面裡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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