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說話有點怪怪的開始說起。

 

意識到這件事有點大條，

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

剛開始是覺得氣音夾有許多雜音，

雜音的意思是，發ㄐ、ㄑ、ㄒ的某些時候，

某些時候，口水很多，發音困難。

但練習發音後，好像又好了。

問題是，老娘哪需要發音練習啊？

後來又發現，Ｓ發不清楚．讓我整日對著鏡子，

大Ｓ、小Ｓ叫個不停。

身邊的同事、朋友、家人都沒發現這個狀況。

因為我怎麼樣，國語還是很標準。

我還問他們，「你有覺得我說話怪怪的嗎？」

「哪？」

 

接著，覺得自己的字變醜了，

你知道我們是很老派的人，

我到現在還經常寫工作記錄，

當發現老是寫錯字，字大小不一的時候，

這一驚才真的是，嚇出一身冷汗。

 

上網一查，我以為我要中風了。

或者是，我要得失智症了。

可是又覺得不對，

總之，立馬去找醫生。

 

神內的醫生，查了我舌頭、眼神，

覺得都沒問題，

讓我從ㄅ、ㄆ、ㄇ開始唸，

覺得我的發音還比他標準，

但確實有幾個音不太自然，

判斷不論是什麼原因，跟腦離不開關係，

於是排了一個核磁共振，但還是讓我要盡快告知血液腫瘤科的主治醫生。

對了，我在做化療。

 

沒幾天工夫，我又發現一件事，

我竟然經常忘記手機輸入注音也好，

或是漢語拼音的輸入方法，

這怎麼可能呢。

這簡直讓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老闆愣愣聽我說了半天，

「我沒覺得你什麼不對勁，

我根本不會輸入法啊！」

 

我實在沒法跟他聊天，我說，

「你是只用手寫輸入，

我卻是幾十年用注音輸入，

我竟然會忘記怎麼拼，可麼可能啊！」

 

看結果那天，我也做了個肺部電腦斷層，

看報告時，血腫科醫生樂得心花怒放，

說我狀況好到不能再好。

我就是掛念我的核磁共振結果，

原本我還在跟他討論我去法國，

要他幫我開高山藥，

他一看到我的核磁共振影像，

臉一拉，「你不能去法國了。」

立刻掛了電話電話給某位醫生，

「我給你病歷號，

你現在立刻看他的報告，

肺的下一個器官就是腦。

他手腳沒什麼不對勁，

就是覺得說話不清楚，

你趕緊看。」

 

我看到電腦上頭三團光影，

也不害怕，反而很冷靜，

等他掛了電話，淡淡的說，「是移轉嗎？」

「我現在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第一，你絕對不能去法國；，

第二，我幫你立刻掛急診，排病房。」

 

他又立刻打到急診，要急診必須收說。

然後要護理師call志工，推輪椅過來，

「輪椅！我自己可以走。」

醫生不理我，嚴肅的看著我，「安全點。」

 

急診只有我活蹦亂跳，

第二天才排到病房。

到了病房，熟悉的護理師急忙忙問我為什麼從急診來，

「你問你們夏醫生。」

我的醫生對我下了禁足令，嚴禁看管，沒有他的同意，不得私自外出。

 

至於嗎！

 

「我表妹從美國回來，我週日得跟他吃飯。」

 

他深呼吸一大口，「要吃飯什麼時候不能吃。」

 

「她、她、她一年就回來一次。」我幾乎是央求著。

 

「小姐，你萬一昏倒怎麼辦，

你腫瘤的位置，離腦幹很近，不是開玩笑。」

 

「哪那麼嚴重。」我心裡ＯＳ，卻也不敢頂嘴。

 

最後，他答應只有我家人畫押的狀況，才能把我領出去。

 

第二天的晚上，我都準備睡了，

護理師說有個神經外科的醫生找我，

在護理站。

 

我把事情的經過從頭跟他再說一遍，

他靜靜聽我說完，

告訴我腦長了三顆腫瘤，

是原先癌細胞移轉，

最大顆的在小腦的位置，

所以影響到我的說話、寫字，

尤其是已經水腫，

若不處理，接下來將會失語症、癱瘓的狀況，

並希望盡快動手術。

我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

他嚇了一跳，說不用這麼急，

讓我跟家人商量一下，週一的門診前去找他。

 

我記得我是跟我的血腫的主治醫生這麼說，

「沒什麼好考慮的，我別無選擇！」

 

接著，我總要做些準備，

才發現，

熟悉的電腦輸入對我竟然有些困難，

老是趴在鍵盤面前找字，

而我寫的字幾乎是不認得的歪七扭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