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7日晚上,在杜拜沙漠裡的貝都因營區,坐4x4飆了幾小時沙丘的興奮和反胃感慢慢退去,就著簡單的可樂和烤肉,小包和我慶祝了結婚一周年紀念日.

此行其實是小包去當地分公司出差,順便讓我去認識環境,以備將來可能的外派. 結婚紀念日剛好落在抵達的第二天,小包就借花獻老婆,說是特別帶我去杜拜慶祝週年.

沙漠的夜晚很涼爽,兩腳埋在橘色的細沙裡,我不敢相信一轉眼我們已經慶祝結婚週年. 這一年過得特別快,快到眼前的一切都有種不真實感,身在嚮往已久的沙漠,更加深這樣的感覺.   

住在Shepherd's Bush,和兩個英國男生分租房子的單身日子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感覺卻像十幾年那樣遙遠. 一直到結婚前,婚姻對我來說都還是個抽象的概念,我沒有特別的嚮往,也不曾刻意排斥,只是不覺得這件事會真的發生在我身上.

和小包在一起的前幾年,未來就像一團白霧模糊不清. 某一天,霧突然散了,前面出現一道叫結婚的關卡,我就一點也沒有猶豫的牽著小包的手走了進去. 我常笑說自己是莫名其妙結了婚,小包沒有求婚,我也沒有遲疑,好像兩個人說好了合作進行一項任務,婚事就這麼展開.

09年10月在法國的婚禮一結束,我開始籌備隔年4月的台灣婚禮和法國親友環台行程,半年轉眼就過去. 4月底,台灣之行圓滿落幕,我和小包回到倫敦,還來不及休息,就因為不想再續一年租約,匆匆決定買房子.

這個決定一下,我們接連幾星期到處看屋.幸運的是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理想中的房子,不幸的是從簽約到交屋拖了好幾個月,我們把原來房子讓給朋友租住後,才發現新家還不能成交,夫妻兩人只好從主人變成客人,請朋友讓我們在舊家的客廳睡沙發,一待就是好幾週. 遇到這麼困頓的狀況,經濟上和精神上的壓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的,直到去杜拜時,我們還是處於流浪中,無家可歸的狀態.

就在這樣馬不停蹄的忙碌和接連而來的挑戰中,一年的時間飛逝.

有人說新婚第一年的磨合很辛苦,許多夫妻會因為生活習慣和雙方家庭發生爭執. 我們雖然也會為生活上的小事吵嘴,這一年來,最大的困難卻不是來自彼此,而是在"成家"這個過程上遇到的種種挑戰.

錢鍾書的"圍城"引用法國諺語說: "婚姻是一座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想出來." 對我來說,我走進婚姻時,那裡除了城門之外什麼也沒有. 一年後的門後沒有城堡,只有幾堵小包和我拼首抵足砌起來的牆.

那天晚上,我赫然發現自己在沙漠裡,到了一個過去沒有想過會到達的人生的小小里程碑,我知道這座尚在施工中的建築不會是圍城,而是一個叫做家的地方.

"結婚第一年是紙婚. 經歷過這一年的種種挑戰,我們這張大概變成砂紙了吧?!" 我看著滿地的細沙,在心裡這麼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