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清風拂面，她穿著 T 恤，短褲，在校園裡跑著，直長的頭髮

束成馬尾，配合著腳步在肩後躍動，上回還有人問她: “在哪裡念書?”

儘管一再否認，那人卻很了解似的說: “不要緊，甚麼學校都一樣嘛!”

她心裡真是又得意又好笑，出校門也已經有 10 年了，還像個純情

的學生嗎?

 

一口氣跑完一圈，聽到花鐘前陣陣樂聲傳來，她趕忙去加入那個

”媽媽圈”，隨著音樂熟練的起舞，這陣子，剛學會跳: “美麗的家”

刷刷的大扇子，耍得好不過癮，還和家裡的人約定，要在星期天

配著電視的歌聲表演給大人，小孩看，”媽媽圈”裡，大都是 5，60

歲的媽媽們，一個個優雅的翩翩起舞，彷彿擁胖的體態已不再，

看著，跳著，她心想，要是母親還在，抬腿跨步的跳起舞來，

是否也風采如斯? 一個轉身，對面的蓬鬆短髮，高胖身影，好像

母親，但頃刻間，又忽然溜走，她的鼻頭酸酸，多希望能挽著母親，

愉快的跳支舞啊!

 

吃了早飯，她把小女兒放進推車裡，推著去買菜，大女兒亦步亦趨的

跟著去幼稚園，大女兒邊走邊說:"人家小朋友都坐娃娃車耶~" 她看

看她，有千百句話在心裡響著: 孩子，媽媽小時候都走路上幼稚園

的呢!踩娃娃車的老菜伯伯，蹲在路旁修車，我們走路都贏過她們!

回家的時候，太陽落了，群群的鳥飛過橘黃色的天空，飛過金黃的

稻穗田地，幾個小孩子拾起石子，往田裡丟著比遠，

或是，選個石頭，沿路踢回家- ---

 

而現在，媽媽當然不敢要妳在馬路上玩，媽媽只想牽著妳--我親愛的

女兒，牽著妳那溫溫厚厚的小手，一路母女倆說說話兒，一到地，

手一放，看妳活潑的蹦到學校去!

 

菜場裡吵雜一片，她趕快推著小女兒，走到熟識的攤前，俐落的撿出

幾樣菜蔬，老闆常阿薩力的自動塞進一大把蔥，或是減去零頭小錢，

引得來買得媽媽非常踴躍，她怕看爭斤論兩的場面，而這攤，倒是

和氣生財的景象，推車裡的小女兒，把頭轉來轉去得看著一車

車的鮮紅嫩綠，她拿著一袋海苔酥，在小女兒面前晃晃說: "這是妳的"!

 

小女兒伸手要抓，旁邊的一位阿媽跟著逗著玩，站起身問她:

"女兒多大啦?" 兩個大小母親就開始了對話，親切簡單，聊著家裡的

小娃娃，在熙來攘往的菜市，相逢如萍，也不忘交換媽媽經，搶著說

自己的小寶貝!

 

午覺睡醒，小床裡的姊妹倆相偎相依的睡著正熟。她靜悄悄的坐下，把

一個個細細的蓮心由蓮子中挑出來，又白又淨的蓮子，像孩子們的小胖腿，

豐潤飽滿的泛著藕白色的光亮。她打開收音機，今天又是古詩詞的欣賞時間，

真好，古詩的絕妙婉約，主持人輕聲釋疑，她彷彿又重入學府的殿堂，一窺

文學之奧!最妙的是，主持人的見解和當年的老師不盡相同，她又喜的

多見了另一種古典含蓄之美。

 

節目近尾聲時，她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小女兒嬌嬌的要抱，她堆滿了笑容，

抱著牽著兩姊妹花，到陽台看花花，惹得女兒們拍手大叫，一叢 "桃紅色"

的煮飯花，讓她想起該淘米煮飯了，這種花的名字還是娘家媽媽告訴她的，

內外兼顧的老爸爸，是否也常常被小花提醒呢 ?

 

晚上，一家四口去逛夜市，在喧嚷的冰店裡，老公跑來跑去的替她們這

3 個女生點冰，大女兒扯著嗓子要這要那，小女兒只會拖一個長長的"要"字，

她悠閒的一旁坐著看她親愛的家人，想起那句"心有長閒"的話來，她自己，

不正是有閒有福的人嗎?

 

她望著他笑了笑，雲淡風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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