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灼見
十一月的初冬,衾寒枕冷。
還不習慣南方潮濕的氣候,心意涼薄,可以容納很多客人,卻只有一片孤獨和荒涼,連一團爐火也沒有。
蕭索淒寒。
看《紅字》,裡面說,“你應該自己採集陽光,我沒有陽光可給你。”
優雅而殘忍。也許,真的該自己採集點陽光了。
愛是一場命中註定的禪意
風陵渡口初相逢,一遇楊過誤終生。
相逢于海,原是莫大的緣。
於是懷念,於是羈絆。回憶是一碗熱湯,思念那麼滾燙。
楊絳寫《我們仨》,在女兒阿圓和丈夫錢鐘書相繼離世後,“把我們仨一同生活的歲月重溫一遍,和他們再聚聚。”
她寫:“想念得太狠了,就做噩夢。”
這我是有過體會的。
曾有整整十個月,夜夜入夢,總是同一個人。
我不和別人說,也便沒人知道。夢裡有時溫暖如春,有時寒若霜雪。
只是看到他,就很安心。
《西雅圖夜未眠》的男主角說,
“第一次牽起她的手,感覺就像回家,卻是前所未知的家。”
我懂他的感受,回家般的心安,Destiny takes a hand,命中註定。
陌上乍相逢,誤盡平生意。
我們是缺角的拼圖,兩個人在一起,生命才完整。
愛是一場命中註定的禪意,時空無法阻隔,因為他們知道,彼此才是真正正確的人。
錢鐘書寫過一首《贈絳》予夫人:
“卷袖圍裙為口忙,朝朝洗手作羹湯。
憂卿煙火熏顏色,欲覓仙人辟谷方。”
可是楊絳在《我們仨》裡面說,
“我入睡晚,早上還不肯醒。我們兩人的早飯總是‘拙手笨腳’的鐘書做的。
他燒開了水,泡上濃香的紅茶,熱了牛奶(我們吃牛奶紅茶),煮好老嫩合適的雞蛋,用烤麵包機烤好麵包,從冰箱裡拿出黃油、果醬放在桌上。
我起床和他一起吃早飯。”
前一陣有一條挺火的微博:女人最性感的十個瞬間,各種搔首弄姿眼波瀲灩;男人最性感的十個瞬間,每一張都是系圍裙洗碗。生活不是偶像劇,不過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庸瑣碎。
愛是生活,所以相愛簡單相處太難。
“我和鐘書在出國的輪船上曾吵過一架。
我雖贏了,卻覺無趣,很不開心。
鐘書輸了,當然也不開心。
我們講定,以後不妨各持異議,不必求同。
但此後幾年來,我們並未各持異議。遇事兩人一商量,就決定了,不是全依他,也不是全依我。我們沒有爭吵的必要。”
因為深愛所以寬容,沒有爭吵的必要,心無怨念。
世界可以很美好,而我可以很勇敢。
“我曾做過一個小夢,怪他一聲不響地忽然走了。
他現在故意慢慢兒走,讓我一程一程送,
儘量多聚聚,把一個小夢拉成一個萬里長夢。”
“這我願意。送一程,說一聲再見,又能見到一面。
離別拉得長,是增加痛苦還是減少痛苦呢?
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遠,愈怕從此不見。”
女兒阿圓和丈夫錢鐘書,在97年、98年相繼離世,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三裡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為有我們仨。
我們仨就這麼輕易地失散了,家就沒有了。現在,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當作‘我們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棧而已。
家在哪裡,我不知道。
我還在尋覓歸途。”
世界可以很美好,而我可以很勇敢。
《天使之城》,男人說,
“我聞到過她的秀髮在空氣中的飄香,
我親吻過她柔軟的雙唇,
我曾觸碰到她溫暖的手——
我寧願要這些短暫的時刻,也不願意要沒有這些的孤獨的永生。”
他放棄了天使的身份、天堂的永恆,
顛覆了整個世界,不過是為了觸摸她指尖的溫暖。
因為愛她,所以勇敢,站在摩天高處俯瞰,縱身一躍,跌落人間。
然而,真愛未必能走到地老天荒,他變成人類的第二天,她遭遇車禍,溘然長逝。
這是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有情人難成眷屬,正如《那些年》的結局,
最愛的女孩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但我沒有感懷,沒有悲傷。
因為所有相愛的人,一直在莫大的輪回裡,並肩觀望花好月圓。
平行時空裡,相互取暖。
那樣一個時空,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所以《天使之城》最後一幕,女孩臨終說,
“當天使問我一生最愛的是什麼,我會告訴他們——是你。”
愛情,無論是新生的,還是從死亡般的沉睡中喚醒的,總能創造陽光,讓內心光芒充溢,滿泄而出。
坐在早晨睡醒的陽光裡,我想,其實,對於愛情,我只是一個過路的女子,用最古老的容顏,見證一場煙火。
我喜歡《情人》,
“我們是情人,我們不能停止相愛。
我愛他,永遠地愛,曾經忘記了死亡。”
以此作為此篇結尾:
仿佛穿過死亡的永恆,
然後,愛隨淚水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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