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難補品德的空白

淨域 2009.10.21 (三) 陰

    昨天，副總統蕭萬長在總統府，接見九十八年全國私校十大傑出教師「弘道獎」獲獎人員，他除對所有教育從業人員平日的辛勞與付出，代表馬總統及政府表達衷心的賀意及謝忱外，亦指出政府有辦好教育的決心與承諾，並期望透過教育讓社會充滿有品德的現代人、有品質的職場，以及有品味的工商人士。

    教育的功能在培育人才，但人才以什麼為指標呢？是聰明、專才、創新下的競爭能力嗎？還是懷抱社會責任與兼顧職場倫理的有品內涵呢？在史丹福大學商學院的高階主管進修課程結業晚宴上，一位知名企業家的夫人於幾分酒意下直言：「全球金融危機要怪商學院企業管理碩士班（MBA）課程，沒對學生施予道德教育」，許多人聽後頗有同感。

    金融風暴讓人對MBA的觀感徹底顛覆，如今在華爾街的企業經理人像過街老鼠一般。畢業於哈佛商學院的布洛頓（Philip Delves Broughton）在《週日泰晤士報》撰文說：「如果羅伯斯庇爾（Maximilien Robespierre，法國大革命時代的獨裁者）起死回生，他要送人上斷頭台，可能從有MBA頭銜的人開始。」他舉前美林證券執行長賽恩(John Thain，美林在他手上被美國商業銀行併購）和監督企業不力的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考克斯(Christopher Cox)為例，形容這些MBA其實是MOD（Master of Disaster，災難大師）；因為，近來每場金融災難都留有他們的身影。對此，他形容MBA是”Me Before Anyone”（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是一種自視自大，更是一種聰明過頭的表現，這種聰明往往漠視社會責任與倫理道德，僅為了成就自己而拚命。人長大了為什麼會如此地自我呢？這與幼時以來所受教的環境及背景有關。報載：台南有某家教育機構，讓前來受教的孩子進行吞火、走碎玻璃、洗冷水澡、飽嚐羞辱等操練，目的是要克服恐懼激發潛能。這些孩子的父母，不乏社經地位都不錯的高級知識階層，其為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便將子女送入魔鬼營中磨練，殊不知這樣的反式教育讓孩子的身心受到更大的傷害。

    這種揠苗助長的教學，聽在教育專家的耳裡，簡直是匪夷所思；然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家長盲從呢？大概就是怕孩子矮人一截吧！總想超速趕在前頭，讀個一等一的好學校。古時的孩子求學，先小學後大學，其教育內涵又如何呢？就朱子(熹)所示，孩子年幼童蒙時入小學，小學只是教些事理，諸如：禮樂射御書數及孝悌忠信之事。到了十六、七歲進入大學，所教授在於一「禮」字，諸如：致知格物及所以為忠信孝悌者。此大小學之差就在一「所以」上，也就是推理證知的能力；是以，小學之教育親師極為重要，白紙黑紙之決定也常在這一時期。小學根基打得正立得穩，大學之後就不需多費力。

    小學之重要在於確立德性，這是眾人都認同之事，但卻不是親師都會做的必要。東萊呂氏(祖謙)說：「教小兒當以正，不可便使之情竇初開。教小兒，先教以恭謹、不輕忽、不邋等，讀書乃餘事。今日之有資質者，父兄便教以科舉之文，不容不邋等。皆因父兄無識見，至有以得一第便為成材者。」這雖是九百年前的見地，但置於今日不仍是如此的鮮明嗎？凡夫教子皆是以聰明第一，至於德性有無聽其自然發展。

    面對社會的譴責聲浪，美國各校商學院開始自我檢討。達特茅斯大學塔克商學院已將企業倫理和社會責任列為必修，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加開因應金融危機的政策課程，連首屈一指的哈佛商學院，明年初也要開道德領導的課程，此見之於各大學研究所精進品德教育，能否收效尚難預期。

    品德教育是一種心性的養成，其最重於初發之時，猶如小樹始栽之際；歪斜雖無損於它的茁壯成長，但成材後卻是挺拔不起來，這也是古時特重小學啟蒙之教的原故。人長大了壞習性上身，便不容易端正改除，這也是現今大學裡加開品德課程收效不易的原因；所以，人之聰明才智往往無法填補品德的空白。品德心性之教養無他道，惟從小善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