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家庭纽约洋过招(03)
“呀,是我們家的李維康! ”老先生激動地大喊.
“果然是他,且慢,且慢,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面孔黑黝黝, …,很餓的樣子.”老太太比較謹慎, 特地細看兒子身後有沒有餓虎.
“不像非裔黑人, …。与康兒一樣提了一只皮箱.” 老先生一面仔細觀察,一面說.
鐵鏈鏈著的大門, 慢慢地開了一條細縫.
“喂,你身后的人是誰? ” 老父問千里迢迢回來的兒子,且不忙開門.
“爸爸, 放心罷,他是我的老闆.” 飢腸碌碌的兒子用英語答道.
“本來是老闆,現在是朋友了.” 那黑面孔說的是美國式的印度英語.
既然同是亞洲人, 且自稱是朋友, 加以又是提了皮箱跟在兒子身後,就算皮膚黑了一點,也可以當作我們的近鄰族類了罷, 開了門只讓兒子進門, 不讓他進來,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所以那人也跟在兒子後面,進入公寓大門.
“我餓得可以吃下一匹馬, 兩只大象….”那印度人說,放下行李, 兩眼朝冰箱直視.
維康一個健步,搶過去打開冰箱, “怎麼冰箱空空如也?… .” 兒子失望地說.
“我們有五個月以前由台灣帶來的速食麵.” 李老太太擦著眼淚, 小半是為了黑旋風的母親傷心, 大半是為了見到自已兒子由遠方歸來而快樂.
“好了, 我請大家到中國餐館打牙祭,大吃一頓中餐好嗎?” 兒子帶回來的那人說.
“媽,他的名字叫阿俗, 比我小一歲, 本來是我的老闆, 不過現在是朋友了, 他要請我們吃飯, 反正我們的口袋裡裝滿了遣散費, 就一同去吃罷.” 兒子對老爸老媽說,同時, 又解釋道, 阿俗是印度男子最常用的名字, 就像中國阿康一般普遍. 阿俗的“俗” 字,是台語發音.
拿了人家的手軟,吃了人家的嘴軟, 吃了阿俗一頓中餐, 這人就此住停下來, 三間臥室, 兒子一間,阿俗一間, 李家老夫婦一間, 如像天經地義一般.
“怎麼一回事? 你不是說過, 只要熬過三個月試用期, 就變成了聯邦政府正式編制人員了嗎? ” 李家老媽每天燒飯給四個人吃, 忍不住問兒子.
“媽,三個月期滿, 我當時的老板阿俗是給了我最高的考績, 后來我是變成了正式員, 一點也沒有錯.”兒子答道.
“那, 怎麼不見你們上班呢? ”老爸也不服氣起來.
“在他工作的第四個月, 正逢聯邦政府又發不出薪水,就將某些部門暫時關閉幾天, 近幾年來,這种事本來每年都會發生, 報紙上也詳細登載過, 等聯邦政府手頭湊到錢, 那些部門又重新開張, 這种事情,早已見怪不怪了.” 阿俗用英語解釋.
“那你們過幾天又會回去上班,不會老賴在這裡?” 老媽恍然大悟, 試著用她老人家半瓶醋的英語說道.
“不然, 這次柯林頓因為鬧了緋聞, 急忙找個事體大刀闊斧整頓一下, 在我們回去上班三天之後,不知是誰建議將我們這水利研究部門取消, 可以裁掉一些人員, 節省聯邦政府很多支出.” 阿俗將原委娓娓道來.
“這次他們說做就做, 我們工作的整個部門都被開了刀, 全體人員都被炒了魷魚.” 李維康緊跟著說.
“唔,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李老先生用中文嘆道.
“你們兩個亞洲少數民族, 不能去告發他們種族歧視嗎? ” 老太太福至心靈地建議道.
“政府節省預算, 減少開支, 老百姓個個讚美,人人夸獎, 何況整個部門都關閉了, 又不是只裁我們兩個亞洲人, 告誰種族歧視呢? 向誰告訴呢? ” 李維康問他的父母. “反正我們已經拿了遣散費.” 阿俗坦然笑道.
“聽說失業的人拿了遣散費之後, 還可以領失業金? ” 連這個都知道,可見李老媽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那是當然, 遣散費是原工作單位給的, 而失業金是失業保險單位的失業保險金, 兩個不同單位發放的. 伯父、伯母有綠卞嗎? ”阿俗問道.
“有, 上月才拿到.”李老先生急忙回答.
“伯父、伯母既然有綠卞, 只要在六十五歲以上, 就可以去申請公家的醫藥健康保險,若拿的是中國政府的退休金, 在美國算作沒有收入的老人, 還可以去聯邦政府領取社會福利補助金呢!” 阿俗替他們出主意.
“阿俗, 在我替父母申請綠卡時,上面有一條件, 要申請人保証五年之內, 他們不會成為美國人民的負擔, 到目前為止, 他們才到新大陸五個月而已, 怎麼行呢?” 李維康十分為難地說道.
“那是申請時說的話, 此一時彼一時也,目前李維康失業, 你們倆位老人家應該立刻抓住機會, 向移民局說你們自己沒有收入, 而現在你們的擔保人也沒有能力供養你們,這是申請補助最好的理由呀! ” 阿俗對他們指點迷津.
“申請表上白紙黑字,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五年為期。” 李維康還是不相信。
“ 法律是人訂的,當然也可以由人修改,何況你我的失業是屬於特殊狀況,并不是我們的過失。” 阿俗一再鼓勵.
第二天,阿俗一馬當先,領了將信將疑的李家父、母、子三人到移民局去,結果不但當天立刻就發出了他們的醫藥保險卡,批准了李家父母二人每人各得福到補助金四百八十美元,每人每月另加糧食券八十美元,且并不是由申清那天開始算,而是特別追溯到由兒子失業那天算起。
“伯父、伯母,從今天起,只要您們不把台灣銀行的錢撥到美國銀行,你們領到的這種醫藥保險,不但政府保險代付全額醫療費用,連吃的藥品都一概免費。” 阿俗對李家三人解釋道。
“阿俗,你對移民條例很清楚呀!” 自從父母每月多了一千美元以上的收入,李維康對他的舊上司更是佩服。
“當然清楚!我的父母當初是由加拿大非法入美國國境的,生下了我這第一代印裔的美國人之後,父母親才花大錢找律師,用照顧美國公民的名義,合法地留了下來,后來又千方百計成了合法移民,最後終於入了藉,成了美國藉的印度人,真正是過來人,對移民法怎麼會不一清二楚呢?你以為由東方古老大國來的人民,這麼簡單嗎?”阿俗很神氣地回答。
“原來你是土生土長的,難怪你說的英語帶的美國腔調比印度腔調還重,在機關裡做起事來比我吃得開,我的英語雖然也是很好,可惜帶著外國腔。”李維康有點遺憾。
“對了,你們倆人年齡相若,我家康康學位比你多,怎麼你會做他的上司呢?” 李老先生忍不住將存在心中已久的問題提出來問。
“我是五年前去應徵的,那時聯邦政府水利部門有了小主管的空缺,就由我這少數民族占了,等維康兄讀完書、畢了業、到紐約州去做了一陣事,,失了幾次業再去申請時,只剩下資深工程師這個位子有缺。” 阿俗理所當然地答道。
“領的薪水各異,拿的遣散費也不同罷?”李老媽刺探地問。
“那是自然。”
既然天天在李家吃飯,阿俗也曾應李家不要求,示範印度人用手吃飯的民間藝術。
“這才真是菜來伸手,飯來張口!”李老爸嘆道。
“阿俗,既然你的父母是印度來的移民,你怎麼不回家與父母同住?” 李老媽不得不往下追問。
“呀,是我們家的李維康! ”老先生激動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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