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婚姻法案

應理性探討，無須情緒激辯

本篇立論有據，有助於人民理解

有關972議題之理性探討

林大器

　　本文希望以理性的方式探討有關民法972條的修法議題。

　　一、背景說明

　　目前對於民法972條的修法，有尤美女立委所提的簡單修正案（內容簡言之，修訂婚姻由「雙方」而不限於「男女」締結），已一讀通過，以及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以下簡稱「伴侶盟」）所提的「多元成家」修正草案。

　　「多元成家」修正草案事實上包括三個草案：(1) 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2) 伴侶制度草案；(3) 家屬制度草案。

(1)  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簡言之，婚姻可由不分性別、性傾向之雙方締結。

(2)  伴侶制度草案：簡言之，可由雙方締結伴侶契約，但不得重複締結或與直系親屬締結。伴侶契約無性忠貞義務，且可單方解約。

(3)  家屬制度草案：簡言之，可由任意多數成人組成家庭。

二、理性觀點：

雖然尤美女立委所提的簡單修正案與伴侶盟所提的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略有差異，但為簡化論述，以下暫且歸為同一議題。

我們了解任何修法都有其立意；而「立意」又有各種觀點，或許就其中一種觀點而論是善意的，而就另一種觀點而論則不善。那麼，究竟應採那哪種或哪些觀點？既然法律是規範整體社會的最低道德，就應考慮到法律對整體社會結構的影響性，或說，立法者應考慮將整體社會的最低道德定調於何處。此外，某些情況是有所謂的「競合性」。所謂競合性是指：當選擇了A，至少同一時期就不會選擇B。例如，當觀看其中一個電視台(A)，就不會選擇其他電視台(B)。因此，如容許A的選項，就很可能會減少對B的選擇。

就伴侶盟所提的三個草案而論，個人以為就理性分析，其不適合成為法律的程度排序是伴侶制度草案＞家屬制度草案＞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以下依此排序而論。

（一）伴侶制度：此制度的本身似乎沒有合理的邏輯脈絡。伴侶間既無性忠貞義務，且可單方解約，那麼締結伴侶契約似乎毫無意義；締結伴侶契約後，究竟對雙方帶來何種影響？與未締結伴侶契約之前，有何不同？或許有微小的差別：

1. 對締結伴侶制度者的影響：締結伴侶契約者，可能較不便於另外與他人發生親密關係，故有某種不是很高程度的保證；

2. 對締結伴侶制度者以外之其他人的影響：締結伴侶契約後，一方在願意的情況下，可行使另一方子女的權利義務，因此可能會影響此位子女。此外有關所得稅的親屬撫養減免，可能也是伴侶盟的期望，但事涉另一法律，是否適用並不清楚。

從以上看來，伴侶制度就締結的自身雙方而言，可以增加某種不是很高程度的保證，但這種保證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就締結者以外的其他人，以前述子女收養的情況而言，該位子女在家庭關係無保證的關係下成長，對該位子女恐非有利。就所得稅減免而言，是否國家應犧牲稅收來獎勵此種關係？

從前述「競合性」的理論看來，如增加伴侶制度的選項，很可能會影響成年男女進入婚姻（不論影響程度的大小，有影響就是代價）。

那麼，犧牲婚姻制度來成全伴侶制度，就整體而言，是否一項利多於弊的好法律？此外，就前述「法律會決定將整體社會的最低道德定調於何處」的觀點來看，有無必要以法律來給予「無性忠貞義務」的當事人任何保障？

（二）家屬制度：此制度乍看有其美好的立意：如果孤單的人無法以愛情來建立家庭，那麼還有別的機會。

然而，以上美好立意，似乎可以藉由其他方式來達成，而不一定要修改家屬制度。另一方面，此制度的弊病卻可能造成危害。

　　舉第一例，家屬制度可能產生「納妾」的問題。雖然家屬制度本身並未規範可以重婚（立法者的原意應該仍是僅二人締結婚姻），但由於可以任意決定家屬，因此在家屬制度中，家庭中的強勢者可以決定是否接納任何人為家屬。若夫妻中的一方在社經地位上具有強勢（假設是丈夫），而妻子無謀生能力，那麼，丈夫可以強勢將妾納為家屬。如果搭配伴侶制度，則問題更大；當某方掌握經濟大權時，另一方恐怕只能予取予求（懼怕被對方單方解約）。即使不搭配伴侶制度，仍然有很大的疑慮。

　　舉第二例，年老者可能長時間被看護者照顧。子女並非不孝，僅是時間有限。此情況下，若在年老者與看護者互相同意之下，建立家屬制度定義的家庭，則是否對於原本血親子女的權益（例如繼承權），造成問題？

　　由上觀之，此草案固然有其美好立意，但可能造成的危害卻相當大。立法當注意利弊權衡，並不能假設使用此家屬制度者都是正面善用，也不能不考慮社會實況。例如「誰叫子女不好好照顧長輩」、「重婚／違反伴侶制度為犯法，妻子／伴侶可以提告」等，是立法不當而將責任轉嫁給人民；良好的立法應考慮避免此弊端。

　　至於「孤單者希望有家」，在沒有家屬制度的情況下，也可組建支持團體，甚至在單純友情而非關愛情的情況下共同居住、互相照顧。（當然，如有愛情，更有此可能，並不排除。）如有必要爭取某些特殊權益（例如簽署手術同意書等），可就該項需要立法；或某些情況甚至不須經由立法，而可由主管機關訂定執行即可。

由上觀之，家屬制度恐會產生許多弊端，而其美好立意並不限於以「家屬制度」為途徑來達成。那麼，就立法的觀點言，有無必要以這些弊端的代價來讓孤單者增加一個選項（卻不是唯一可行的途徑）？

　　（三）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

如前所述，以下不區分尤美女立委所提的簡單修正案與伴侶盟所提的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將其歸為同一議題，簡稱「同性婚姻」。

對於「同性戀」，個人有宗教方面的觀點，但這裡並不予以考慮，本文將宗教方面的觀點抽離，而純就理性分析的角度來討論。

首先，同性戀者如打算在關係中彼此守貞，互相照顧，這本身是個值得讚許的事。

其次，個人相信同性戀者所希望的是被社會認同與接納，並被視為正常、平等。「被認同與接納」與「視為正常、平等」並不相同；如果「被認同與接納」但矮人一截，相信同性戀者並不感覺舒服。個人認為：異性戀者不只應該「接納」同性戀者，也應該不要讓同性戀者有矮人一截的感覺。

但個人在此要提出的是：「接納」不一定是「認同」，而「平等」不一定需要被「視為正常」。「非正常」並不一定「不平等」。

在此要說明，為了區分某些狀況間的差異，以上（及下文）使用「正常」與「非正常」的用語，並無歧視的意義。例如，某人可能智商極高、某人可能有特殊音感、某人可能有六指、某人可能是白子，此種情況與大多數人不同，因此為「非正常」。

就同性戀者的期待、與社會大眾的觀點，可將對於同性戀的看法分為三類：

(1) 正常；(2) 非正常但可接納；(3) 不正常且不可接納。

延續前述「法律會決定將整體社會的最低道德定調於何處」的觀點，對同性戀的觀點，定調於以上三者的何處，比較恰當呢？

個人認為，應該定調於(2)，比較恰當。

從簡單的觀點來看，異性婚姻才有能力生育，因此異性婚姻應被視為正常，而同性婚姻無法生育，因此同性婚姻應被視為非正常。而「不正常且不可接納」的觀點，顯然就立法的觀點而言並不適宜。所以，合適的定調位置是(2)。

既然是「非正常但可接納」，那麼，是否同性戀者也可以進入同性婚姻，有如異性戀者進入異性婚姻呢？

在此，個人認為「平等」並不代表「相同」。例如，男女平等，但不代表男人可以進入女人廁所。男人可以進入為男人而設的廁所，而女人可以進入為女人而設的廁所。

現行的婚姻制度與許多相關配套制度是為男女締結的婚姻設計的。即使差異微小，但為男女締結的婚姻所設計的制度，不見得適用於男男締結的婚姻（暫時仍用「婚姻」之詞）、或女女締結的婚姻（或其他狀況的婚姻）。

舉例而言，男男締結的婚姻，如收養女性小孩，對於這位女性小孩而言，是不公平的，因為沒有母親教導月事的機會。也就是說，單性別的婚姻，相較於雙性別的婚姻而言，有某些天生的限制。即使男男締結的婚姻收養男性小孩，對於這位男性小孩而言，也是不公平的，因為沒有與異性母親相處的機會。

由於收養行動涉及被收養者，此為另一個生命體，因此並非收養方的單方可以決定。就立法的觀點來看，必須考慮到保障被收養者的權益，而不論差別是大是小。即使小，也是權益，不能立法剝奪。

由於現行的婚姻制度與許多相關配套制度（例如收養）是為男女締結的婚姻設計的，因此，如法律定調將同性戀者視為非正常但可接納，那麼應該為同性戀者設計專用的關係法，而不改變現行的婚姻制度。就有如，男人可以進入為男人而設的廁所，而女人可以進入為女人而設的廁所；在女人的廁所裡，並不需要站立方便的便斗。差異何在呢？舉例而言，個人認為，同性固定關係應規定不能收養孩童（理由如上）。這並非不平等，也並非不接納，因為平等並非相同。例如，對於年齡不同者，也有不同的規定，這也並非不平等與不接納。

從同性戀者的觀點來看，我了解同性戀者生活在社會的巨大壓力之下。在「同性戀是 (1) 正常；(2) 非正常但可接納；(3) 不正常且不可接納」的三個觀點下，或許實質上仍有多數人採取(3)的觀點。然而，我認為：如要立法把(3)轉為定調成(1)，並沒有解決人心實質看法的問題，也就是說同性戀者會活在法律是(1)但社會是(3)的情況下，仍然不舒服。我給同性戀者的建議是；可行的方向是使社會大眾認為同性戀者是「非正常但可接納且平等」、學習接納同性戀者，而不是立法強迫社會大眾認為同性戀者是「正常」。

（四）關於教育

題外話：有關教育，在教導我們的下一代時，個人認為也應該清楚告訴他們：同性戀是「非正常但應當接納且平等」；不應該教育他們同性戀是「正常」。如果教育他們同性戀是「正常」，這會混淆「平等」與「正常」的概念。例如：我們可以教育孩子白子是「非正常」，並解釋為何有白子，但不必須為了接納白子（平等），而教育孩子白子是「正常」。（希望同性戀者不要因為我使用白子的比喻而覺得不舒服；如感覺不舒服，則是否有歧視白子的意味？）

「非正常」表示有特殊性，而對於特殊性的認知常是重要的。例如：藥學上的研究，在測試時，原本只注意到年齡的區分而沒有注意區分用藥者的男女性別；但最近的研究顯示，藥效在男女身上可能不同。原本因為將男女視為相同，因此忽略了這個區別的影響性。

同理，當把同性戀看成是「非正常但應當接納」時，因為對於同性戀與異性戀之間視為有差異，也會更容易去明白並研究同性戀的許多相關議題（如行為模式、心理機制）等，這對於同性戀者融入社會更有幫助。否則，如將同性戀與異性戀兩者都視為「正常」、「相同」，就比較不會特別針對差異加以研究。

再從另一個觀點看，由於異性婚姻才有能力生育，而同性婚姻無法生育，在「同性戀與異性戀同樣可以接納」的前提下，除非是天生性傾向無法改變的同性戀者（假設有），否則，如果當事人的性傾向是可以教育的話（也是假設），就社會的觀點，我們的教育應該鼓勵教育孩子的性傾向朝向異性戀移動，而不應該鼓勵他們將兩個選擇都視為相同。

我個人有自己的宗教立場，但本文不以宗教的觀點切入，並且希望幫助同性戀者明白：「尋求被接納」是可以真正解決問題的方向，而「尋求被視為正常」，不論是試圖透過立法或教育，都不是容易達成目標的方向。如果同性戀者「尋求被接納」，會獲得目前反對團體（例如教會）的協助；如果同性戀者「尋求被視為正常」，並試圖修法或改變教育，會招致強烈反對。

此外，建議願意守貞的同性戀者，劃清與「性解放者」之間的關聯。

歡迎轉寄．彼此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