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我的阿媽離開我了。
我沒有一直哭,我在醫院陪她的時候已經哭完了,雖然不再哭泣,我的失落感卻無法停止。
在我心裡,阿媽的份量是遠遠超過我的父母親。我對於阿媽的記憶是很鮮明的,如果說我有童年的話,那我童年絕大部份的美好記憶都是阿媽帶著我,接送我上下學,我最喜歡吃蛋炒飯,放學回家總會央著阿媽炒飯給我吃,那時阿媽身體好,都會親自炒飯給我吃,炒的油油的,然後壓在一個碗公裡,最後倒扣在盤子中,我就靜靜享受著把炒飯挖出一個隧道的樂趣。有時為了討她的歡心,就算肚子很飽,當阿媽問我要不要吃炒飯時,我還是會嚷嚷著說要吃,因為我喜歡跟阿媽這樣的互動。我相信,這讓我們祖孫倆覺得我們彼此需要對方。
我敢說,阿媽除了她的兒女之外,我一定是她最疼愛的孫子,這並不是說我特別優秀乖巧,而是我是她第一個孫子,是她體力最好時候的孫子,是她付出心力親手帶大的孫子。
本來我還想問她,我們在桃園老家那段時空究竟有沒有客家人的成分,沒想到來不及聽她親口說了。
QQ是個幸福的小孩,她原本有兩個阿祖(我的阿媽跟黎明的阿媽),就在2008年的6月12日,她只剩下一個阿祖了。
阿媽為我做了很多,一個民國八年出生的老人,為了和我聊天,普通話變得很流利。
在打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真的無法克制自己的眼淚,真的一直流。
阿媽的傳說很多,為了生存,她可以從景美走到桃園幫傭。
她生了很多小孩,一共有六男一女,這七個小孩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其中絕大多數的人品與學養都很好,因為阿媽是個正直的人,他們都能從阿媽身上學習到美德。
昨天白天接到母親來電與阿姑傳來訊息,
跟我說阿媽要住院,
我當下便決定吃過晚飯就去陪她,
等我到了醫院,她那時雖然無法言語,但是神智意識還很清醒,
跟她溝通就是用肯定或否定的疑問句問她,
她再點頭或搖頭表示意見,
在這同時,我發現她的手握住床邊的欄杆非常有力,
這讓我比較安心了。
我一直呆到午夜12點,
想說第二天晚上再來陪阿媽說話,
誰知凌晨4點接到宏智的電話:
阿媽走了。
我又趕回醫院,這時的阿媽已經是急救之後的狀態,
我發現,如果死亡是來自於至親,
你是不會感到任何對於死亡的恐懼。
阿媽要留著一口氣回家,
這時的我一直握著阿媽的手,
想再感受看看有沒有脈搏的跳動,
我還誤把我自己的跳動當成是阿媽的,
我一直陪著她,
陪著她回到她喜歡呆著的景美老家,
抬她上樓,
我一點都不怕,
一點都不怕。
我會用我的方式紀念阿媽,
蕭張秋蘭─這個堅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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