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眼淚裡搜救出來的遠洋水手，

他們都宣稱曾經看過那份浮沉在瀏海中

滿載著預言的水手計畫。

馬諦斯也看過，他不只一次提醒我

要我還給他當年典當給青樓的瓷羅盤，

那是李白借給他去銀河的盤纏，

如今畫裡繁星還在，只是李白還是走了。

這件事情在水手間傳唱了許久，浪浪踉

蹌的他們出海前總免不了饒舌一下比他們還喘的船；

調侃它醉倒於某個潑辣的海舺身上被水鬼刺的青，

你瞧瞧那顏色，在海面上被月光搖醒

還真像母親她掉過頭去的臉。

從直布羅陀到黃鶴樓

一艘船吃下了比他身體還要衰老的歌謠。

關於一份瀏海裡的藏寶圖：水手的眼淚

是通往漩渦的指針；船長在無邊之中

燃起煙斗來導航。從船艙下的酒館到藍色小藥丸，

你瞧瞧那舉棋不定的世界，向我們押下

自己贖來的一生。

大星獵獵的拳起夜晚；天邊降下

一排又一排瀏海，除了酒杯裡的隱形眼鏡，

沒有一位水手願意醒來。更別說

那個拿甲板作畫目光沙啞的新波希米亞人，

他的畫筆還停在自己未乾的影子上。

只是今晚的潮水，喝起來像是一瓶年份不足的酒。

如今我正站在這裡－－水手的臨時公墓，見證一位

詩人如何搖擺在海岸線上，打起破碎的油傘，

學著小孩讀公民與倫理。所有的船都知道

傍晚時候風的耳根子皺了，月亮在岸邊

悄悄拾起她剝落的身體，直到海蒼白了起來。



June 22,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