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要加入彰中棒球隊的……?有沒有人要加入彰中棒球隊的……?」
是往常的下課時間,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穿堂努力的吶喊著。高的那個有著跟身材不符的白淨清秀臉蛋,但有些少年禿;矮的那個雖然看起來短小其貌不揚,但雙目顯現著堅毅的神采。
他倆穿著印有「彰化高中」字樣的棒球服,矮的那個拿著宣傳海報喊得煞是用力;他們四周散落著幾個紙箱,裡面裝著新製好的彰中棒球隊制服,只要有人來報名立刻就可以換上嶄新的隊服準備為校爭光。
很可惜的是,在穿堂來來回回的學生們似乎不買帳,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欸,肉鬆,我不覺得這樣喊會有效果欸……。」不耐煩的高個子說話了。
「又嘉……是……是這樣嗎?」肉鬆停止吶喊,抬起頭看著又嘉。
又嘉聳聳肩:「我們得想想其他辦法!光是這樣……。」
又嘉正打算開始抱怨,這時突然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打斷了他。
「肉~鬆~……結果怎麼樣了?」
突然出現的馬尾女孩,是肉鬆的同班同學佑穎,個性相當的迷糊但十分關心肉鬆。又嘉因為話被佑穎打斷在那邊抿著嘴抱胸,一臉不高興。
「就你看的這樣……一個人也沒有,」肉鬆失落的答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彰中的學生在升上二年級後就有了自行創立社團的權力,所以熱愛棒球的肉鬆和又嘉,一成為高二生就處心積慮的想在彰中成立個棒球社,但是每次都被學校以種種理由拒絕。
「彰中的建築物那麼密集,打棒球很容易砸到窗戶呢。」
「彰中已經有成績不錯的籃球隊了,一個升學學校要那麼多校隊幹嘛呢?」
「高中階段的棒球比賽又沒幾個,玩不出成果的啦……。」
大概是這幾個理由吧。
但是最近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彰化縣政府不知怎麼地決定在今年辦一場縣內的棒球比賽,好讓熱愛棒球的青年學子有發揮的機會;狂愛棒球的肉鬆為了感激這次縣政府的創舉,將彰化縣長最喜歡贈送給學生的馬克杯疊成好高好高膜拜了好幾天。
由於學校不給成立,肉鬆跟又嘉決定私下募人組成球隊,等拿到這次比賽成績再來跟學校提出申請;目前他們已經在自己班上找齊了六個人,只要再三個人就可以參加比賽。
「不過,為什麼只有你肯過來關心宣傳狀況呀?其他三個人呢?」又嘉搔著頂上的薄薄頭毛,向佑穎問道。
「呃……。」
弘道樓,二年一班教室。
結束一段累人的課程後,同學們總是盡可能把握住每一秒的下課時間,作些可以讓自己放鬆的事;而能讓每個人感到放鬆的事情,自然是因人而異。
「……這什麼狗屁文章,通篇胡說八道,這一定是國民黨的陰謀啦!」
有的人閱讀報紙,狠狠痛罵厭惡的政黨讓自己放鬆。
「……夏娜好萌。」
有的人閱讀輕小說(的插圖),萌一下喜愛的角色讓自己放鬆。
「……什麼?這款新網遊竟然被遊戲新斷線代言走了?」
有的人閱讀遊戲雜誌,看看新釋出的遊戲畫面讓自己放鬆。
放鬆的方法有很多種,不管如何,耽擱到上課時間的放鬆方法相信是所有老師所不樂見的。
上課鈴聲早就響起,老師雖然還沒進來,這三人卻沒有停止他們放鬆活動的跡象。
肉鬆、又嘉、佑穎這時從教室外快跑進來。
「老師還沒來吧?」第一衝進門的又嘉問,正在擦黑板的值日生向他搖搖頭。
遲到的三人鬆了口氣,但此刻又嘉瞥見未到場的三人正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在最放鬆的狀態,心中一把無名火不禁燒了上來。
「政客!」又嘉一個箭步衝到綽號政客的同學座位前,狠狠的拍了政客的桌子:「雖然你的外號叫政客,但是你也不要一天到晚談政治嘛,也應該來協助我們……。」
長相老成沉穩的政客瞪了又嘉一眼,又嘉緘默。
「誰叫這報紙太誇張了,我忍不住想發揮正義感……。」政客總算收起手中的報紙。
又嘉莫可奈何,又轉身向一旁的捲髮同學進行道德勸說。
「阿控呀,雖然你是個蘿莉控,但是也不要一天到晚看蘿莉小說嘛,再說,這些平胸的女孩子有什麼好……。」
「拜託!夏娜很萌的欸!」阿控舉起從家裏帶來的最新一期夏娜;個性較內向溫和的他只有在面對自己喜愛的事物時會展現他的熱情,家中經營漫畫出租店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宅資源,真是相得益彰。
「好好……。」又嘉無法理解蘿莉的好,又往前走到另一個同學的座位:「TACO呀,你也是呀,不要只是光會打電動嘛,也多多運動……。」
「又嘉,你說啥?」TACO唐突一問,又嘉這才注意到他耳上掛著MP3耳機,周董最新專輯的主打歌正從裡面悠悠放出。
「沒事……。」TACO將耳機拿下,但又嘉已經不想再問了。
當初又嘉跟肉鬆向班上的眾人提要創立棒球社時,因同樣對棒球有興趣,這三人立刻附和了他們的想法;但是後來創立的過程處處艱辛,怎麼看都希望渺茫,早已認清事實的這三人也就不再多作無意義的事。
「老師來了!」不知道哪個機警的同學這樣一喊,原本還在到處抬槓的同學門紛紛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又嘉當然也不例外,這節是數學課,新來的數學老師風趣幽默,但是不知怎地又嘉就是無法專注在課程上。
又嘉感到背後一陣戳刺感,便伸手從後面同學接下了傳給他的紙條。
那工整的彷彿在寫公文的筆跡,是政客的。
「又嘉,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做浪費時間的事情了。」
又嘉身軀一震。
「我們三個都看得出來那機會渺茫,到頭來只是會白忙一場。」
政客的筆跡搭配一針見血的言論,有種相輔相成的感覺。
「更何況,學校也不支持我們的行動,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這個又嘉很清楚,只是不願意承認。
「所以可以請你們放棄嗎?」
又嘉感到很心痛,是一種自欺欺人被戳破的心痛。
他有些想哭,身子不住的顫抖。
又嘉將紙條翻過來,發現後面還有一小句話。
「就跟紅衣服的流浪漢是不可能罷免總統的一樣。」
又嘉立刻忘記了悲傷在數學老師面前將紙條揉成一團狠狠丟向政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