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呢……。」
咚、咚、咚。
是國文課,我心不在焉的用筆桿敲著桌面,邊思考著放學後要如何面對水塔男學長。
「咳……!柯慕悲同學~……。」
咚、咚、咚。
「咳、咳……!柯慕悲同學~……。」
咚、咚、咚。
我周圍的那些白癡同學們突然開始竊笑,不理他們,只要我在教室這是常常發生的事。
「柯慕悲同學~~~~~!!!」
我回過神來時,看到
「啊……有!」我笨拙的舉手起立。
「柯慕悲同學,你上我的課不用心聽講在那邊敲桌子,是在練習刻墓碑嗎?」老師嚴厲的道,我周圍的那些蠢人隨即發出一陣爆笑。
沒什麼、這沒什麼,沒什麼好丟臉的,我沒必要感到羞愧。
「柯慕悲同學,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我的課……,」噁心臉
我跟著帶著邪惡微笑的噁心臉走上台、面對黑板。靠,我根本沒在上課怎麼知道怎麼翻,你不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
我已經感覺到後面的生物們做好了隨時大笑的萬全準備。
笑就笑吧,我緩緩放下握著粉筆的手。
「老師,對不起,我……。」
我緩緩轉過頭,發現李平學長站在那裡對我微笑,我張大了口。
「你出現在這裡幹什麼?」我壓低聲音、緊張的道。
李平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微笑。
「柯幕悲同學,你是會不會寫?」老師嚴厲的道,絲毫沒有發現李平正穿過她的身子朝我走來;這時台下傳來一陣竊笑。
「把粉筆拿起來。」李平道,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只能照作。
這時李平的身子突然變成半透明,倏地撞向我的身體,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我就在迷濛的視野中,看著手全自動的把課文翻譯出來。
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是社團活動時間。
我蹺掉了我應該待的社團,說實在我也不記得我是哪個社團的了,擲骰子決定的東西果然很難記住。
我獨自一人晃到了宿舍籃球場,走近柏園,緩緩將臉貼在佈滿灰塵的玻璃大門上;在湊合著用的狹小場地堅毅地踢著足球的足球社社員紛紛對我行注目禮。
除了幾個微弱的鬼火外,什麼也看不到;我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像一坨融化的冰淇淋,貼著大門的整個身子軟趴趴的滑了下來。
為什麼……白美眉,你真的不想理我了嗎?
在我沉浸在灰暗的情緒無法自拔之時,突然,我的臉不聽話的狠狠撞上玻璃門,後腦勺和鼻子同時感到痛楚,我眼前的玻璃門也塗開一片鮮紅。
我靜靜地用手抹掉臉上和玻璃門上的鼻血,轉頭看見一個足球社社員正在那裡合掌哈腰對我賠不是;我瞄到落在我腳邊的足球。
「對不起!學弟!可以請你把球拋過來嗎?」
想用籃球場踢足球果然場地還是太小了,球還他們吧;我撿起地上的球。
足球離開地面的瞬間,球上突然浮現出一個人頭,我無聲的發出驚呼。
「足球男學長!你這時候出現幹什麼?」我小聲的譴責道。
那足球社社員還在那邊等著我把球拋過去,足球男學長的「頭」轉過來對我露出微笑。
「你知道足球有多好玩嗎?」他問,同時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我身旁的無頭足球選手,正在對我揮手示意。
「你問這個要幹什麼啦……你快點走啦……!」那足球社社員已經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壓低聲音、著急的擺手要足球男學長趕快走開。
「你知道足球有多好玩嗎?」他又問一次,還是微笑。
沒等我做出反應,那顆頭蒸發在空氣中、我旁邊的無頭足球選手變成半透明,也是簌地朝我身體撞來;接下來在我朦朧的意識中,我回踢、抄球、射門,每個俐落的動作都帶來連聲的讚嘆。
夜幕低垂,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資訊館的頂樓,全身筋骨酸痛非常,一天之內被附身兩次真的不是常人能負荷的。
還好,即使水塔不在了,忠貞的水塔男學長還是在。
我的運氣不錯,我爬上頂樓時,水塔男學長穿著跟我身上同樣式的制服,正坐在圍牆邊緣,背對著我、仰望無邊無際的夜空。
今天華陽崗上的星星還蠻多的呢,我一面抬頭觀望夜空、一面一步一步從背後走向水塔男學長。
「學弟找我有事嗎?」水塔男學長突然出聲道,我嚇了一跳。
既然人家先開口了,那我也開誠佈公吧;我深吸一口氣。
「學長……那個……我有些感情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喔……感情上的問題呀……。」水塔男學長一面點頭、一面緩緩地就要把他的「臉」轉過來面對我------。
「不不不!等一下!學長,你保持現在的姿勢就可以了!」想起學長的死因,我趕緊懇求他不需挪動尊駕。
「可是,我覺得講話不面向對方很沒禮貌欸……。」水塔男學長很堅持,一面講又要把「臉」轉過來------。
「不不不!學長!你是主、我是客,你年紀大、我年紀小,而且我有求於你,還是別勞煩你了吧……。」
「可是……。」
經過一番關於儒家禮制上的爭論,我終於免除了今晚做惡夢的困擾;我站在水塔男學長背後闡述了我的遭遇,水塔男學長聽完後,嘆了一口氣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水塔男學長問。
「從我踏進彰中開始,快一年了吧。」我掐指算算。
「就高中生來講還算蠻久的……近些日子你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跟平常不一樣的舉動吧?」水塔男學長又問。
我搖搖頭,雖然知道他看不到。
「既然你沒有任何特殊的行為,那問題就是存在外在因素,或她本身,」水塔男學長不可思議的繼續接話:「一定有什麼問題困擾著她……。」
會有什麼問題困擾白美眉?前些日子她不是都很開心的跟我相處嗎?
水塔男學長提出的精闢癥結點讓我低頭沉思了好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那些繁文縟節在學長心中漸漸恢復,他趁我不注意緩緩的轉了過來。
我一彈指。
「所以學長的意思是說,只要找出這個問題,幫她解決,就可以讓她回到我身邊嗎?」沒有危機意識的我猛地抬起頭來。
一張慘絕人寰、駭世驚俗的臉,出現在我面前;那駭人的景象刺激了我的視覺神經,蓄勢待發的尖叫卡在我喉間。
「是的。」水塔男學長微笑,至少表皮扭曲的角度看起來像是。
下一秒,我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