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 碗豆, 小毛和我, 高中死黨.

去電問候這次的風災, 藍綠兩造, 各有見解, 在風雨飄搖之中.

每回大夥碰面, 政治話題, 是不能談的, 炸過幾次, 大家學著噤聲不破壞感情, 但心頭是已起窟窿了.

掛上話筒, 百感交集.


我們曾經在每個星期六放學的下午, 走過長長的中山北路, 路走得完, 話卻說不完.

曾經我們 --
是如何為彼此的失戀, 流下八行清淚.
是如何為一個人的偉大愛情, 用盡四顆腦袋的主意.
是如何視死捍衛我們的耳下一公分.
是如何為白襪黑襪, 不惜與教官抗爭.
是如何偷讀新新聞, 在神話解構的懷疑失落之間, 相濡以沬.
是如何以滿腔熱血, 全心全意地唱出明天會更好, 並真心相信.

我們爭執, 時而驚天動地, 好些天的戰事.

一次是為了阿瑪迪斯吧.

一個是謹守戒律, 努力不懈的庸才薩里耶瑞.
一個是荒淫不羈的天才, 阿瑪迪斯.

放肆輕佻的阿瑪迪斯譜出天籟, 就像不費吹灰的口哨子.
薩里耶瑞對阿瑪迪斯的才, 無可救藥的妒, 不可自拔的恨.

阿瑪迪斯荒唐得那麼單純, 他認識神嗎? 上帝卻把天才給了這丑角, 是魔鬼在詠嘆上帝嗎?
憤怒的薩里耶瑞於是開始了他的復仇反叛, 對阿瑪迪斯, 對神.

看完電影大家沉甸甸.

亮亮和我對天才無招架之力, 不論形而下是不是魔鬼, 阿瑪迪斯的作品是天使的純粹. 我們無權計算質疑神與他人的帳目.

碗豆和小毛同情薩里耶瑞, 一步一腳印嗎? 上帝對他並不公平啊, 何謂真理? 造反有理.

於是四人兩派, 爭執.


從沒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不能碰觸的話題.

突然想起這段過往, 年少的我們, 倒不比現在更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