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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會議與《鹽鐵論》
2006/07/06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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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會議與《鹽鐵論》

陳麗桂(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 )

西漢昭帝劉弗陵始元六年,紀元前81年2月~7月,召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由官方主辦,正式而規模龐大、時間久長的財經大辯論,內容是針對已故的漢武帝生前各項內外政策進行批判性的總檢討,並決定其去留,以為此後在霍光主導下昭帝財經政策的大方向。論辯雙方是選自民間,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民間財團勢力的六十幾位賢良、文學,和以桑弘羊為主的,代表官方,完全站在政府財用支出立場的御史大夫與丞相史;桑弘羊其實就是武帝時期各項財經策略的靈魂人物。這一規模龐大的財經政策因革攻防戰前後長達五個月,起議者是杜延年,主導者是霍光,主持人應該是丞相車千秋。

一、西漢的財經政策

 以平民革命起家的西漢朝廷,立國之初,由於經歷自秦末至楚漢之爭的戰火,關中經濟瀕臨破產,「民無蓋藏,自天子不能具 駟,而將相或乘牛車。」如何重整秩序,快速恢復生產力,是劉漢朝廷所要面對的第一道課題,由是而展開了前後約達七十年休養生息的「黃老之治」。在這段期間之內,漢廷對於商賈,其實是深怕受傷害,又略有期待的。自高組開始,便採取重農抑商之策,「令賈人不得衣食乘車」,又加重賦稅,「以困辱之」,?不聞禁止商業行為。到了惠帝、高后時代,或許是因應著生產力逐漸恢復,經濟漸次復甦的自然需求,「復弛商賈之律」,稍稍放寬了限制,然仍令「市井子孫不得為吏」。到了文帝時代,因著「黃老之治」的全面推展,放寬了鹽鐵與鑄幣等多項禁令,解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遂致「吳(濞)、鄧(通)錢布天下」。吳王劉濞還因境內有銅山,「即山鑄錢」,「富埒天子」。後雖因賈誼之議而禁民私鑄,然仍未禁鹽鐵。武帝承四代之富厚,大興功利,開始攏奪商權,由政府統管一切財經事務。表面上看,是改變漢以來重農務本的策略,實際上是將入漢以來的抑商策略更加澈底化和深層化。

二、漢武帝的財經政策

 「官營」是漢武帝財經策略的總綱,因著中央集權、一統政治體制的確立,武帝開始全面而大規模地收攏商權,而有一連串的租稅措施。

(一)算緡:武帝元狩二年(紀元前121年)「初算緡錢」,亦即始向商人收資本稅。規定凡在都邑中「貰貸買賣」、囤積貨物、經商以取利者,都應依自己的貨物,確實評估、報稅,大抵「緡錢」(本錢)兩千錢者抽一算(一百二十錢),亦即抽取6%的資本稅;手工藝商人每四千錢抽一算,約3%。除資本稅外,元光六年(紀元前129年),開始抽取商人的車船稅。船五丈以上,一艘抽一算;有車者,除為吏者、三老、北邊騎士外,凡有軺車,一車抽一算。商人有軺車者,一車二算。凡是隱匿,不自估價上報,或報得不澈底、不實在的,罰守邊一年。有來告發者,可以對分,稱「告緡」。

(二)榷酒酤:亦即酒品專賣。文、景時代都曾因製酒浪費穀糧而禁賣,景帝後元元年(紀元前143年)夏,稍解賣酒之令。武帝天漢三年(紀元前98年)榷酒酤,禁民買賣酒,由官獨營。

(三)均輸:亦即商業官營。元鼎二年(紀元前115年)~元封元年(紀元前110年)以桑弘羊為大司農中丞,桑弘羊令大農部丞幾十人,普遍地在全國各郡任均輸官,然後通令各郡、國,將過去須自行運送入京之貢品,直接以當地土產充任,交給在地均輸官,由當地均輸官決定,或將朝廷所需者運往京師,或轉運至價高處出售。如此,既可省去往返京師之龐大人力與運費,又可免去長途運送程中所造成之損壞變質。

(四)平準:除了均輸官的設置之外,另一方面,自元封元年(紀元前110年)開始,又在京師設平準官,既收受各地均輸而來之貢品,又「盡籠天下之貨物」,清楚掌握其供需情況,「貴則賣之,賤則買之。」均輸在郡國,各轉於京師;平準在京師,總收天下之轉輸。兩者皆由當時任大司農中丞、大農令的洛陽賈人之子桑弘羊主持。幾年下來,不但有效平抑了物價的漲跌,調整了貨物的供需,也大大增加了國庫的收入,「民不賦,而天下用饒。」

(五)鹽鐵官營:

 秦代靠著收田租、人口稅、鹽鐵之利,國家財政「二十倍於古」。孝惠、高后之時,吳國東煮海水為鹽,由此不收稅而國用饒足。文帝後六年,曾開放山澤之利。董仲舒說漢武帝,宜將「鹽鐵皆歸於民,然後可善治。」武帝元狩四年(紀元前119年),由於連年用兵,縣官府庫大空,富商大賈或因冶鐵鑄器,或因煮鹽、賣鹽,財累萬金,?「不佐公家之急」。於是,用鄭當時之進言,漢武帝以東郭咸陽、孔僅為大農丞,總管鹽鐵事,開始全面推動鹽鐵公賣的政策。下令:招募人民自費煮鹽,由官府供給盆器,並負責收購、運送、販賣。有敢私鑄鐵器或販鹽者,砍左趾,並沒收其器物。鐵也一樣,由採礦、冶鍊、製作到銷售,全由官營。不出產鐵礦的郡國,則設小鐵官,專管鑄造、銷售鐵器事宜。同時拜任原本販售鹽鐵以致富之商人為吏,從此官吏便多是商人了。東郭咸陽本人就是以齊國大鹽商的身分,致富累千金而總領鹽事;孔僅原本也是南陽大冶,亦以冶鐵致富,累千金,而總領鐵事。兩人都是以鹽鐵致富而致吏為官的代表。幾年下來,不但孔僅拜為大農,官列九卿,官府也因鹽鐵官賣和抽收緡錢之故,財用略為寬鬆。元封二年(紀元前110年)由當時的治粟都尉桑弘羊代孔僅為大農,總領天下鹽鐵事,和均輸平準之法同步推展,成效卓著。

(六)統一鑄幣

 西漢的幣制,高帝時曾因秦錢半兩,太重難用,改令人民鑄莢錢,結果弄得通貨膨脹,不軌逐利之民以其盈餘之財囤積貨物,操控物價,遂致米價一石萬錢,馬價一匹千金。高后二年(紀元前186年),行八銖錢,錢面半兩,重亦半兩(12銖),等於是恢復秦制。高后六年(紀元前182年),又行五分(2.4銖)之莢錢,皆公鑄,不得私鑄。文帝五年(紀元前175年)四月,解除盜鑄錢令,放寬限制,令民得私鑄四銖錢,錢面「半兩」。武帝建元年間,曾經先後行過三銖錢、半兩錢,至元狩五年(紀元前118年)廢三銖,行五銖錢,元鼎四年(紀元前113年)更通令各郡國,不准鑄錢,前所鑄者,皆銷毀之,專令上林三官統鑄,天下非三官所鑄錢,不得行,澈底統一全國貨幣。

(七)入粟補吏、贖罪…..

 除了上述的財經策略外,武帝並在桑弘羊的建議下,採行了一連串入羊為郎、入粟除罪、入粟拜官,入物補官的措施,鼓勵人民商人踴躍捐貨、捐物,「以復終身,不復告緡」,甚至拜官受爵等措施。
在這樣多管齊下的策略下,果然在短短十幾年間,加上黃老之治七十年的滋養生息,國家的財力、物力雄厚了起來。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投入對外的戰爭。

三、漢武帝的對外政策

 漢武帝自建元元年(紀元前140年)即位開始,至後元二年(紀元前87年)駕崩為止,共在位54年,期間南征北討,東征西討,最少經過大大小小不下於50場的戰爭,其中尤以對北方匈奴的征伐最是主體。

(一)北方:匈奴—匈奴自古即為中國北方的邊患,武帝以前,高帝曾遭平城之圍,用張良「奇計」始得解圍,然其「其計頗密,世莫得知」。高后初寡,冒頓單于曾數扣邊,並修書調戲求婚,高后忍辱婉拒。文、景行和親之策,齎財帛、納女以約親,仍數扣邊。武帝即位,反守為攻,自元光元年(紀元前133年起),開始了對匈奴長達39年的戰爭。其中規模較大的,約有三次,依次是元朔二年(紀元前127年)的漠南之戰;元狩二年(紀元前121年)的河田之戰,與元狩四年(紀元前119年)的漠北之戰。經過這三大戰役之後,匈奴主力軍被殲滅,從此衰弱。「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廷。」

(二)西方:西域—為了斷絕匈奴的後援,也為了打通西方的通道,元鼎六年(紀元前111年)漢武帝派李息、徐自為征西羌。元狩元年(紀元前122年)派張騫兩次出使西域,成功地打通了通往西方之路,屯田天山南北,使該地36國與烏孫悉為劉漢西北疆的一部分。太初元年(紀元前104年),派李廣利伐大宛。

(三)南方:東越(粵)、南粵、西南夷—元鼎五年(紀元前112年),發兵十餘萬伐南越,次年,元鼎六年(紀元前111年)滅了南粵。童年派橫海將軍韓說,中尉王溫舒與樓船將軍楊僕伐東越;次年,元鼎七年(紀元前110年)滅了東越。元光五年(紀元前130年)派司馬相如、唐蒙出使西南夷,開鑿通西域之路,元鼎六年(紀元前111年)發兵平定西南夷。

(四)東方:朝鮮—至於東方的朝鮮,則在元封二年(紀元前109年)派楊僕、荀彘征伐之,三年(紀元前108年)平定,設樂浪、臨屯、玄菟、真番四郡。

可以說,從元光到元封年間,尤其是「元鼎」的那幾年,漢武帝東西南北四方征伐,將漢朝的版圖與聲威擴張到了極至,卻也付出了人才、物力、財力的巨大代價。其結果是國庫積存耗盡,百姓困苦加重。征和二年(紀元前90年),李廣利以軍降匈奴,漢武帝開始後悔征伐過甚。搜粟都尉桑弘羊、丞相、御史奏請屯田輪臺,以安西域;漢武帝終以「擾民」為由,回絕了諸人之議。並明示其晚年的策略:「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脩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漢書》卷96下〈西域傳〉)算是為早年的大肆改革、飛揚跋 畫上了休止符,結束了長達數十年的法家財經政策與霸權外交。征和四年(紀元前88年)以車千秋為相,封「富民侯」,取意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

四、鹽鐵會議

後元二年(紀元前87年)二月,漢武帝行幸至盩厔的五柞宮,終於駕崩,走入了歷史。顧命大臣大司馬大將軍霍光依遺詔,與丞相車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奉太子劉弗陵即位,是為昭帝。昭帝即位,霍光輔政,循武帝晚年的和緩調整之策,一方面恤問民間疾苦,一方面對匈奴、西域僅充武備。從昭帝始元元年秋至五年夏,或舉賢良、或問民間疾苦、或遣使賑貸貧民、或因災而止當年田租、或止民出馬、或罷天下亭母馬及馬弩關。其對外策略,則沿武帝晚年「發軍屯西河」及「行北邊」以禦匈奴之策,於始元五年,「發習戰射士詣朔方,調故吏將屯田張掖郡。」在一連串的舒緩策略之下,果然流民稍還,田野益闢,頗有積蓄,唯鹽鐵仍是官營。

昭帝始元六年(紀元前81年),杜延年向輔政大臣霍光建議「宜修孝文時政」,舉賢良文學,罷鹽鐵酒榷。賢良文學答問「民間疾苦」與「教化之要」時,亦以「願罷鹽鐵、酒榷、均輸、平準、毋與天下爭利」為對。霍光於是採杜延年之建言,以昭帝之名,詔舉賢良文學,讓他們與桑弘羊等武帝時期的財經大臣,於始元六年(紀元前80年)二月開始,對武帝朝的財政與外交政策,展開了長達五個月的總批判與大辯論,以決定鹽、鐵、酒等財政事業是否繼續國營,這便是有名的「鹽鐵會議」。

在長達五個月的會議中,表面上看來,是代表民間地方的賢良文學與代表官方財經勢力(其實也是武帝時代一切財經策略籌畫推動靈魂人物)的桑弘羊對辯。前者根據相關史料記載,有選自三輔、太常的茂陵唐生,與選自郡國的文學高第魯萬生、中山劉子雍、九江祝生等六十餘人。事實上,這些賢良文學既亦選自「太常」,「太常主諸陵園,別治其縣」,原本「皆徙天下豪富民以充實之」,則其所代表與力爭的,是否真的那麼單純地就是一般基層民眾、匹夫匹婦的利益與心聲?還是這些被徙來「充實」的「豪富民」,所代表的即是私營商賈的利益?是很難一言概盡的。桑弘羊是洛陽商人之子,史書說他十三歲時以善心算為侍中,元鼎2年(紀元前115年)為大司農中丞,元封元年(紀元前110年),為治粟都尉,領大農,代孔僅,領天下鹽鐵,行均輸、平準、入粟補吏令,成為武帝一朝推動國營經濟政策的核心人物。這是就論辯的人物而言。

其次,就論辯的議題與內容言,主要當然集中在國營經濟事業與對外(主要是匈奴)征伐、邊防事件兩大焦點,然亦涉及刑法、禮法、災異、社會風氣等等議題之對論。其進行方式,則採對話與對策並行,亦即口頭之言詞對辯與書面之文詞討論雙軌並行,短則一問一答,多則雙方你來我往,數問數答,最多者根據桓寬《鹽鐵論》的記載,高達五問五答,其對辯之激烈,可以想見。所有對話過程與內容,悉載於桓寬《鹽鐵論》中。從所載內容看來,賢良文學多從仁義道德、重農抑商、義利之辨、行文德以徠遠人等等儒家基本觀點出發,去批判國營經濟之與民爭利,「散敦樸之風,成貪鄙之化」,均輸、平準執行時所產生之弊端與傷民;以及對匈奴之不能懷德以徠之,而興兵陣戰,有虧王者之風。他們緬懷文景時期厚幣結親、偃兵休士之往事,希望盡罷均輸、平準、鹽?、酒酤,恢復重農抑商之策。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則以開本末之途,通有無之用,與夫國防、財用之實際需要,暢論防邊之不可不用兵,肯定武帝之伐匈奴與國營經濟之別無選擇。雙方你來我往,桑弘羊幾乎是以一敵眾,力戰群儒。根據《鹽鐵論》的記載,代表民間的文學共發言123次,賢良26次,御史大夫(應該是桑弘羊吧!)發言了113次,御史19次,丞相史11次,至於主持人丞相,或許是為了保持中立,只發言了4次(以上係根據徐漢昌《鹽鐵論研究》的統計),內容無涉兩邊。過程中,或因眾寡懸殊,或因連年爭戰匈奴與征伐四方果真加深人民的痛苦指數,或因鹽鐵國營與均輸、平準確有嚴重的官吏貪污問題,論辯過程中,桑弘羊亦時或嘿然語塞,無言相對。論辯就在前後長達五個月,針鋒相對百餘次的激烈狀況下展開、作結。整整五個月的論辯過程與詳細內容都被桓寬整理成《鹽鐵論》。

五個月後,論辯結束,只罷了酒榷。次年,昭帝元鳳元年(紀元前80年)九月,桑弘羊為子弟謀官職,怨望霍光;杜延年揭發燕王旦之反,桑弘羊或因鹽鐵事招恨杜延年而遭波及,被誅。

五、《鹽鐵論》 

    鹽鐵會議後,桓寬依當時會議的實際情況,整理紀錄了全部的過程與內容,編寫成《鹽鐵論》。全書共六十篇,篇題自是桓寬所加,內容記載完全依照會議實際情況,故採一來一往對話形式以表現,結構難免較不謹嚴;但卻有較高的歷史性。大致說來,從第1篇~28篇是御史大夫對郡國文學的論辯;自第29篇〈散不足〉~41篇〈取下〉,是御史大夫對賢良的論辯,辯後,賢良文學皆獲命為列大夫。自第42篇〈擊之〉~59〈大論〉則為御史大夫、御史對文學,多論禮治與法治,亦即儒法辯爭。每一篇長短不一,短則一問一答,長則五問五答。第一篇〈本議〉標出中心議題:鹽鐵、均輸、酒榷,第59篇〈大論〉是全書總結,第60篇〈雜論〉是桓寬的跋,說明編撰之原因與對論辯的看法,等於是編后記。第12篇〈憂邊〉、16篇〈地廣〉、38篇〈備胡〉、第42~52篇,包括了〈擊之〉、〈結和〉、〈誅秦〉、〈伐功〉、〈西域〉、〈世務〉、〈和親〉、〈繇役〉、〈顯固〉、〈論勇〉、〈論功〉等共14篇,在各論題中,篇幅佔最大,皆為對外伐匈奴相關之篇章。第3篇〈通有〉,第4篇〈錯幣〉、第5篇〈禁耕〉、第6篇〈復古〉,第15篇〈未通〉、第36篇〈水旱〉共6篇,則涉及鹽鐵國營、均輸、平準、榷酒酤等論題。第55篇〈刑德〉、56篇〈申韓〉、57篇〈周秦〉、58篇〈詔聖〉、第7篇〈非鞅〉、第8篇〈?錯〉、11篇〈御史〉、27篇〈利議〉等八篇,涉及儒、法之爭,第59篇尤以批孔與擁孔的對辯,為儒、法之爭打上句點。
至其思想大要,則

(一)就國營事業之議題言

御史大夫認為均輸可以「通委財而濟緩急」、「均有無而通萬物」,小以濟困賑乏,備水旱之災,大則充實府庫,以佐國防邊用。平準可以調節物價,使富商大賈無所攏斷牟利。榷酒酤則既可節用儲糧,抑制穀物浪費,避免糧食不足。

賢良文學則就實際實施效能反駁政府重視國家財政,忽略民生需求;執行時人事又多弊端,導致官商勾結,商賈屯積壟斷一依舊,物價飛揚,利仍歸商,不在民。鹽鐵專賣與榷酒酤則壟段斷酒品、商品,與民爭利,困苦百姓。政府應「廣道德,開仁義,興教化,廣利農耕。」

(二)就統一幣制之議題言

御史大夫認為可以可以穩定幣制,防止劣偽,防止諸侯藉?幣以蓄財,厚植實力,重演七國事件。賢良文學則舉高祖以來歷代制度之變更頻繁,官幣之質地輕劣,又不合規格,困擾百姓為由,力主自由開放。

(三)就征伐匈奴之議題言

御史大夫舉鄒衍大九州說,以為不論為了維護國家威望,還是湔雪前代之恥,力圖長治久安都必須對匈奴有較為澈底的處理。一切戰爭的消耗和人員物資的損失,站在為國家長遠考量的立場,都是必須付出的代價。賢良文學則堅持以德服人、以德徠遠、行仁義的儒家古訓,反對武力攻伐,認為它造成天下疲敝,人民痛苦萬分。

(四)就「刑」與「德」、「禮」與「法」的儒法對立觀點而言

御史大夫基本上站在法家觀點,認為「刑一惡而萬民悅,雖周公孔子不能釋刑而用惡。」法令刑罰是施政的必要手段,只有透過刑罰,才能禁惡止,故力主重刑重罰,以整飭社會秩序。賢良文學則則強調德教為本,仁義為基,主張法為德輔,重德輕刑。

除了上述的幾個主要論題之外,在其他許多篇章中,還因焦點議題所及,旁?民風、農本、官箴、變法之是非功過等等問題。要之,御史大夫多譏賢良文學泥古違今,迂腐不切世務,鄙陋好空;賢良文學則責御史大夫棄道德而澆薄人心,貪圖近利而敗國困民。

有關《鹽鐵論》全書的撰作時間,說法不一。一般認為較為可靠的時間點應該是在宣帝地節4年~甘露4年(紀元前66~50年)間,亦即鹽鐵會議後的20~30年間。因為桓寬正是宣帝時的郎官,位至廬江太守丞。史書對他的記載很少,只知他字次公,汝南人,研習公羊學,昭、宣時人,卻在宣帝時為官。《鹽鐵論》是他整理當時的會議記錄,廣增條目而成的。記錄過程中很清楚可以看出他是力求持平的,卻仍不掩對賢良文學的偏倚和支持。這一深具時代意義的大事,詳細內容與狀況,就因著他的整理而在歷史上永遠的流傳了下來。今傳《鹽鐵論》版本不一,其中以明弘治14年(紀元1501年)新淦涂禎所翻宋嘉泰本最善,清嘉慶12年陽城張敦仁重刊涂本,附以考證,尤為完備。近人之校注則以王利器《鹽鐵論校注》最為詳盡,方便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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