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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第三不苟篇
2015/12/26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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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行不貴苟難,說不貴苟察,名不貴苟傳,唯其當之為貴。故懷負石而赴河,是行之難為者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山淵平,天地比,齊秦襲,入乎耳,出乎口,鉤有須,卵有毛,是說之難持者也,而惠施鄧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盜跖吟口,名聲若日月,與舜禹俱傳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貴苟難,說不貴苟察,名不貴苟傳,唯其當之為貴。詩曰:「物其有矣,唯其時矣。」此之謂也。

語譯

君子對於行為,不以不正當的雖能為可贵;對於學說,不以不正當的明察為寶貴;對於名聲,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所以怀里抱着石头而投河自杀,这是难以做到的行为,但申徒狄却能够这样做;然而君子并不推崇,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高山和深渊高低相等,天和地高低一样,齐国、秦国相毗连,从耳朵中进去从嘴巴里出来,女人有胡须,蛋有羽毛,这些都是难以把握的学说,但惠施、邓析却能论证它们;然而君子并不赏识,是因为它们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盗跖的名字常挂在人们嘴边,名声就像太阳、月亮一样无人不知,和舜、等一起流传而永不磨灭;然而君子并不珍重,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所以说:君子对于行为,不以不正当的难能为可贵;对于学说,不以不正当的明察为宝贵;对于名声,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诗》云:“既要有其物,又要得其时。”说的 就是这个道理。

君子易知而難狎,易懼而難脅,畏患而不避義死,欲利而不為所非,交親而不比,言辯而不亂,蕩蕩乎,其有以殊於世也。

語譯

君子容易结交,但难以勾搭;容易恐惧,但难以胁迫;害怕祸患,但不逃避为正义而牺牲;希望得利,但不做自己认为是错误的事;与人结交很亲密,但不勾结;言谈雄辩,但不玩弄辞藻。胸怀是多么宽广啊!他是和世俗有所不同的。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醜,不能亦醜。君子能則寬容易直以開道人,不能則恭敬繜絀以畏事人;小人能則倨傲僻違以驕溢人,不能則妬嫉怨誹以傾覆人。故曰:君子能則人榮學焉,不能則人樂告之;小人能則人賤學焉,不能則人羞告之。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語譯

君子有才能也是美好的,没有才能也是美好的;小人有才能也是丑恶的,没有才能也是丑恶的。君子有才能,就宽宏大量平易正直地来启发引导别人;没有才能,就恭恭敬敬谦虚退让来小心侍奉别人。小人有才能,就骄傲自大邪僻背理地来傲视欺凌别人;没有才能,就嫉妒怨恨诽谤来倾轧搞垮别人。所以说:君子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光荣;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乐意地告诉他知识。小人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为卑鄙;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不愿意告诉他什么。这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君子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辯而不爭,察而不激,寡立而不勝,堅彊而不暴,柔從而不流,恭敬謹慎而容。夫是之謂至文。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謂矣。

語譯

 君子宽宏大量,但不懈怠马虎;方正守节,但不尖刻伤人;能言善辩,但不去争吵;洞察一切,但不过于激切;卓尔不群,但不盛气凌人;坚定刚强,但不粗鲁凶暴;宽柔和顺,但不随波逐流;恭敬谨慎,但待人宽容。这可以称为最文雅最合乎礼义的了。《诗》云:“温柔谦恭的人们,是以道德为根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君子崇人之德,揚人之美,非諂諛也;正義直指,舉人之過,非毀疵也;言己之光美,擬於舜禹,參於天地,非夸誕也;與時屈伸,柔從若蒲葦,非懾怯也;剛強猛毅,靡所不信,非驕暴也;以義變應,知當曲直故也。詩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能以義屈信變應故也。

語譯

君子推崇别人的德行,赞扬别人的优点,并不是出于谄媚阿谀;公正地议论、直接地指出别人的过错,并不是出于诋毁挑剔;说自己十分美好,可以和舜、禹相比拟,和天地相并列,并不是出于浮夸欺骗;随着时势或退缩或进取,柔顺得就像香蒲和芦苇一样,并不是出于懦弱胆怯;刚强坚毅,没有什么地方不挺直,并不是出于骄傲横暴。这些都是根据道义来随机应变、知道该屈曲就屈曲该伸直就伸直的缘故啊。《诗》云:“该在左就在左,君子在左无不可;该在右就在右,君子在右也常有。”这说的是君子能根据道义来屈伸进退随机应变的事。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則敬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知則明通而類,愚則端慤而法,見由則恭而止,見閉則敬而齊,喜則和而治,憂則靜而理,通則文而明,窮則約而詳。小人則不然,大心則慢而暴,小心則淫而傾,知則攫盜而漸,愚則毒賊而亂,見由則兌而倨,見閉則怨而險,喜則輕而翾,憂則挫而懾,通則驕而偏,窮則弃而儑。傳曰:「君子兩進,小人兩廢。」此之謂也。

語譯

君子,是小人的反面。如果君子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敬奉自然而遵循规律;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敬畏礼义而有所节制;如果聪明,就会明智通达而触类旁通;如果愚钝,就会端正诚笃而遵守法度;如果被起用,就会恭敬而不放纵;如果不见用,就会戒慎而整治自己;如果高兴了,就会平和地去治理;如果忧愁了,就会冷静地去处理;如果显贵,就会文雅而明智;如果困窘,就会自我约束而明察事理。小人就不是这样,如果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傲慢而粗暴;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邪恶而倾轧别人;如果聪明,就会巧取豪夺而用尽心机;如果愚钝,就会狠毒残忍而作乱;如果被起用,就会高兴而傲慢;如果不见用,就会怨恨而险恶;如果高兴了,就会轻浮而急躁;如果忧愁了,就会垂头丧气而心惊胆战;如果显贵,就会骄横而不公正;如果困窘,就会自暴自弃而志趣卑下。古书上说:“君子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进步,小人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堕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君子治治,非治亂也。曷謂邪?曰:禮義之謂治,非禮義之謂亂也。故君子者,治禮義者也,非治非禮義者也。然則國亂將弗治與?曰:國亂而治之者,非案亂而治之之謂也,去亂而被之以治。人汙而脩之者,非案汙而脩之之謂也,去汙而易之以脩。故去亂而非治亂也,去汙而非脩汙也。治之為名,猶曰君子為治而不為亂,為脩而不為汙也。

語譯

君子整治有秩序的国家,而不整治混乱的国家。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符合礼义叫做有秩序,违背礼义叫做混乱。所以君子整治符合礼义的国家,而不整治违背礼义的国家。这样的话,那么国家混乱了就不去整治吗?回答说:国家混乱而去整治它,并不是说在那混乱的基础上去整治它,而是要除去混乱,再给它加上有秩序。就像人的外表或思想肮脏了而去整治他一样,并不是说在那肮脏的基础上去整治他,而是要除去肮脏而换上美好的外表或思想。除去混乱并不等于整治混乱,除去肮脏并不等于整治肮脏。整治作为一个概念,就等于说,君子只搞有秩序的而不搞混乱的、只搞美好的而不搞肮脏的。

君子絜其身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類焉者應矣。故馬鳴而馬應之,牛鳴而牛應之,非知也,其埶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人之情也。其誰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掝掝者哉!

語譯

 君子整洁自己的身心,因而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聚拢来了;完善自己的学说,因而和他观点相同的人就来响应了。所以马鸣叫就有马来应和它,牛鸣叫就有牛来应和它,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懂事,而是那客观情势就是这样的。所以刚洗过澡的人总要抖一下自己的衣服,刚洗过头的人总要弹一下自己的帽子,这是人之常情啊。有谁能让自己的洁白蒙受别人的玷污呢?

君子養心莫善於誠,致誠則無他事矣。唯仁之為守,唯義之為行。誠心守仁則形,形則神,神則能化矣。誠心行義則理,理則明,明則能變矣。變化代興,謂之天德。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厚焉,四時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誠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親,不怒而威,夫此順命以慎其獨者也。善之為道者,不誠則不獨,不獨則不形,不形則雖作於心,見於色,出於言,民猶若未從也,雖從必疑。天地為大矣,不誠則不能化萬物;聖人為智矣,不誠則不能化萬民;父子為親矣,不誠則疏;君上為尊矣,不誠則卑。夫誠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惟所居以其類至。操之則得之,舍之則失之。操而得之則輕,輕則獨行,獨行而不舍則濟矣。濟而材盡,長遷而不反其初,則化矣。

語譯:
君子保養身心沒有比真誠更好的了,做到了真誠,那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只要守住仁德,只要奉行道義就行了。真心實意地堅持仁德,仁德就會在行為上表現出來,仁德在行為上表現出來,就顯得神明,顯得神明,就能感化別人了;真心實意地奉行道義,就會變得理智,理智了,就能明察事理,明察事理,就能改造別人了。改造感化輪流起作用,這叫做天德。上天不說話而人們都推崇它高遠,大地不說話而人們都推崇它深厚,四季不說話而百姓都知道春、夏、秋、冬變換的時期:這些都是有了常規因而達到真誠的。君子有了極高的德行,雖沉默不言,人們也都明白;沒有施捨,人們卻親近他;不用發怒,就很威嚴:這是順從了天道因而能在獨自一人時也謹慎不苟的人。君子改造感化人之道是這樣的:如果不真誠,就不能慎獨;不能慎獨,道義就不能在日常行動中表現出來;道義不能在日常行動中表現出來,那麼即使發自內心,表現在臉色上,發表在言論中,人們仍然不會順從他;即使順從他,也一定遲疑不決。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聽視者近,而所聞見者遠。是何邪?則操術然也。故千人萬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後王是也。君子審後王之道,而論於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議。推禮義之統,分是非之分,總天下之要,治海內之衆,若使一人。故操彌約而事彌大,五寸之矩,盡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內之情舉積此者,則操術然也。

語譯

君子地位尊贵了,而内心仍很恭敬;心只有方寸之地,但心怀的理想却很远大;能听到、能看到的很近,而听见、看见的东西却很远。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能这样。因为那千千万万个人的心情,和一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天地开辟时的情况,和今天是一样的;上百代帝王的统治之道,和后代帝王是一样的。君子审察了当代帝王的统治之道,从而再去考查上百代帝王之前的政治措施,就像端正身体拱着手来议论之从容不劳。推究礼义的纲领,分清是非的界限,总揽天下的要领,用来治理海内的民众,就像役使一个人一样。所以掌握的方法越简约,能办成的事业就越大;就像五寸长的曲尺,能够画出天下所有的方形一样。所以君子不用走出内室厅堂而天下的情况就都聚集在他这里了,这是因为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使他这样的啊。

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慤士者,有小人者。上則能尊君,下則能愛民,物至而應,事起而辨,若是,則可謂通士矣。不下比以闇上,不上同以疾下,分爭於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則可謂公士矣。身之所長,上雖不知,不以悖君;身之所短,上雖不知,不以取賞;長短不飾,以情自竭,若是,則可謂直士矣。庸言必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獨甚,若是,則可謂慤士矣。言無常信,行無常貞,唯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

語譯

有通達事理的人,有公正无私的人,有耿直爽快的人,有拘谨老实的人,还有小人。上能尊敬君主,下能爱抚民众,事情来了能应付,事件发生了能处理,像这样就可以称为通达事理的人了。不在下面互相勾结去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残害臣民,在一些事情中有了分歧争执,不因为个人的利益去陷害对方,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公正无私的人了。本身的长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将它瞒过君主;本身的短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靠它骗取奖赏;长处短处都不加掩饰,将真实的情况主动地暴露无遗,像这样就可以称为耿直爽快的人了。说一句平常的话也一定老老实实,做一件平常的事也一定小心谨慎,不敢效法流行的习俗,也不敢干他个人特别爱好的事,像这样就可以称为拘谨老实的人了。说话经常不老实,行为经常不忠贞,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地方,就没有不使他倾倒的,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小人了。

公生明,偏生闇,端慤生通,詐偽生塞,誠信生神,夸誕生惑。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語譯

公正會產生聰明,偏私會產生愚昧;端正謹慎會產生通達,欺詐虛偽會產生閉塞;真誠老實會產生神明,大言自誇會產生糊途。這六種相生,君子要謹慎對待,也是禹和桀不同的地方。

欲惡取舍之權。見其可欲也,則必前後慮其可惡也者;見其可利也,則必前後慮其可害也者,而兼權之,孰計之,然後定其欲惡取舍。如是則常不失陷矣。凡人之患,偏傷之也。見其可欲也,則不慮其可惡也者;見其可利也,則不慮其可害也者。是以動則必陷,為則必辱,是偏傷之患也。

語譯:
人容易被欲望蒙蔽,只見眼前利益,而忽略其可能帶來的 禍害。荀子告戒我們,面對任何事,都要看事情的正反兩面;事有可欲之處,也有可惡之處;有可利之處,也有可害之處; 仔細熟計,不為眼前欲望及利益所蒙蔽,才不會事後懊悔,反而為自己帶來禍害。

人之所惡者,吾亦惡之。夫富貴者則類傲之,夫貧賤者則求柔之,是非仁人之情也,是姦人將以盜名於晻世者也,險莫大焉。故曰:盜名不如盜貨。田仲史鰌不如盜也。

語譯

别人所厭惡的,我也厭惡它。对那富贵的人一律傲视,对那贫贱的人一味屈就,这并不是仁人的感情,这是奸邪的人用来在黑暗的社会里盜取名誉的做法,用心再险恶没有了。所以说:“欺世盜名的不如偷窃财物的。”田仲、史还不如个贼。

本篇研討

本篇闡述立身行事不能苟且,必須遵循禮義,所論與上篇序。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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