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樂園與憂鬱幽谷
◎沈政男
作家林奕含疑似因遭性侵而自殺的案件，檢察官在今天公布不起訴處分書了，該份報告寫得非常仔細清楚，但篇幅很長，如果要簡單濃縮，整件事可以用「初戀樂園與憂鬱幽谷」幾個字來概括。
性侵與誘姦呢？沒有，就是沒有，任憑輿論滔滔、千夫所指，檢察官查了幾個月以後的結論就是：沒有性侵與誘姦。
檢察官的不起訴報告，跟我那陣子在網路文章裡所做的推斷，若合符節，我把那幾篇文章的連結重新貼在底下。
為什麼說是「初戀樂園與憂鬱幽谷」？一、林奕含與補習班國文老師確實有交往，有發生感情，而且是在林奕含已滿法定的16歲，以及師生關係已經結束以後，才與該師發生親密行為。二、所以說林奕含的自殺，並非所謂因性侵或誘姦導致心理創傷，進而引發憂鬱症，最終以自殺結束生命，而是被難治型憂鬱症拖進無法掙脫的幽谷。三、她之所以要出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也不是要控訴該名老師，而是她文學企圖的展現—她想要成為小說家。
上述這幾點，老早從林奕含的部落格文章與出書後的受訪影片都能得知梗概，檢察官的報告所能補充的資料，主要在於林奕含的父母與友人，在這些年她生病過程裡所扮演的角色。其中，檢察官明白指出，林奕含第一次因自殺而住院治療前一天，與爸媽發生衝突，而導火線則是爸媽要求她跟國文老師斷絕交往。林奕含的友人也證明，她與國文老師發生性行為都是自願。此外，檢察官也拿到了林奕含早在8年前就已寫好的小說，內容也是師生戀，而其中並無性侵或誘姦這樣的暗示。而且，林奕含在出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那段期間，憂鬱症病情跌宕起伏，身心狀態明顯不好，反而根本沒提到控訴或復仇。而她的遺書，也完全沒提到那段關係。
事實上這事件的本質在於，林奕含最慢在高三就已罹患憂鬱症，並接受治療，後來雖然遍訪名醫，卻不能有效穩定控制，導致她反覆企圖自殺與住院，而在這與疾病搏鬥的過程裡，她談戀愛、失戀，休學又復學，然後找到了文學志趣，可惜當她才剛出版了首部作品以後，病魔攫走了她。
林奕含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家世、外貌、聰明、才華，與疼愛她的親友，可說是一個幸運的人；她從青少年期就罹患難以穩定控制的精神疾病，短短人生卻有好幾年必須進出精神病房，並且必須持續努力抵抗死神的誘惑，卻也是一個不幸的人；雖然最終她以自殺結束生命，但她還是一個勇敢的人，才能自修寫作，卓然有成，留下一本應該會在台灣文學史佔有一席之地的小說。
她的憂鬱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難以穩定控制，一直是做為精神科醫師的我，在這事件中最感好奇的部分。檢察官的報告顯示，她到過好幾家院所求助，裡頭甚至有知名的心理諮商專門機構，不曉得這些專業人員給了她哪些治療。
她與補習班國文老師的戀情，毫無疑問不是誘姦，更不是性侵，她後來曾在部落格寫下一段「美術館驚魂記」，其實是生動的回想，卻被某些政治人物拿來當成性侵憑據，在那邊搧風點火。她也寫得很清楚，兩人開始約會，是在「大考」之後，而什麼叫「大考」？不是畢業以後的事嗎？竟然又有人說她從高二就被性侵。檢察官的報告如今已釐清時間點，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疑問，只是有人一直誤讀了林奕含的文章。關於這段老少戀與師生戀，事件發展至今，那些主張情慾自主，經常充當網路警察，檢查別人性別平等思想的人，卻始終保持沉默。
這事件比較少人談的是林奕含的文學源流與成就，以及寫作對她的影響。我的意見如下。一、她崇拜張愛玲，學張愛玲尖尖刺刺的筆法，像不像三分樣。二、她讀很多翻譯小說，但無法讀英文原文；她的涉獵遠超過了許多檯面上的作家。三、《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是親身經歷，這是文壇新手常見的作法，而故事架構乃模仿柯慈的《恥辱》。四、她想要成為作家，但大規模自我挖掘陰暗經驗，可能給她的情緒帶來負面影響。五、後來幾家出版社為了出不出版她的小說，捲入風波之中，這些出版社都沒有明顯可議之處，而是林奕含的病情穩定度不夠好，無法承受這些尋常壓力。
最後，事件發展至此，對林奕含的身後名有任何幫助嗎？當初是誰挑起這麼大的討論風波？有徵得林奕含本人同意嗎？還有，那些指摘別人性侵與誘姦的人，承不承認自己不會評論時事，以後必須謹慎發言？
〈困在回憶裡的瓶中美人〉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571984376249326&set=a.134470753334036.26508.100003133354255&type=3&theater
〈寫成小說依然隱晦難解的「恥辱」〉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571980589583038&set=a.134470753334036.26508.100003133354255&type=3&theater
〈林奕含的出版歷程1/2〉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572271946220569&set=a.134470753334036.26508.100003133354255&type=3&theater
〈林奕含的出版歷程2/2〉
6樓. 農天雨2017/08/23 13:24陷入集體瘋狂的社會
這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發生的南投曹姓母親攜女自殺乙案，結果媒體把茅頭指向了當時的社工，用斗大標題控訴 公務人員殺人?連東海大學社工系的名主任都出來附和，每一個案件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只有當事人及當事人的父母、親人朋友最清楚，旁人無法了解其中，但現在的台灣，最冷血的反而是這些靠筆桿出賣靈魂的媒體記者與藏在網路暗影中的酸民，真相已沒有人探究，一個攜子自殺的命案，真正要負責任的是對感情不忠的曹小妹妹父母，但一個斗大標題，就輕輕的放過了原本應該負責的人而幫群眾找到一個被獵巫的對象「社工」。
同樣一件事，林小姐自殺的真相是什麼?誰在乎?但利用這一個事件，政客、媒體、鄉民開始穿鑿附會，各取所需，毫不在意任何「人權」的基本概念，而個個自許為正義之神的化身，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冷血的兇手，連陳的無辜女兒都要被牽扯進來。
台灣已進入一種病態的社會，無法講道理，好像陷入了一種集體的瘋狂。
5樓. 什麼才是藝術2017/08/23 10:44許多知名的藝術家的作品在他生前，
根本不被當時的社會所推崇。最有名的3例子就是梵谷，
他在生前一張畫也沒賣出去，
也得不到那個時代的人的認可，
然而梵谷的畫作卻在現代賣出了最高價。所以梵谷在生前是失敗的？
還是梵谷在死後是成功的？不過就同樣都是梵谷的畫作，
如果梵谷的畫作是藝術，
那怎麼會因為時代的不同，
而出現不同的結果。究竟我們是在欣賞藝術，
還是在接受別人告訴我們的什麼才是藝術。-
4樓. 藝術本不該有什麼成功與不成功的判準2017/08/23 10:06
把一個有憂鬱症的病人丟到這個病態社會裡，不過就是加速其病情的惡化，
這個病態社會有著正常人格的人本來就不多，
林弈含的精神科醫師在認識林幾年之後，對林說：妳是經過越戰的人。
這句話是由一個精神科醫師對她的病人說出來的，
林弈含的精神科醫師有什麼資格說自己了解林奕含是經過越戰的人，
除非他自己能感受什麼叫經過越戰，
但這有很難嗎？現代人的生活不就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
光是要成為一個成功的藝術家就要經過多少的戰爭，
要把多少擁有藝術才華的人比下去才擁有成功的機會？
但藝術本不該有什麼成功與不成功的判準，
賺了大錢有了響叮噹的名氣才堪稱是成功的藝術家的話，
這樣的藝術根本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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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病態該是藝術嗎？2017/08/23 09:43
病態可以成為藝術，但把藝術等同於病態又是另一件事，
人類幾千年的藝術史其實是在近代才趨向病態化，
使得許多人誤解了藝術。
中國藝術表達以水墨最為人稱訟，
但水墨的精神跟病態絲毫扯不上關係。
藝術其實是反應人類社會的生活與心靈，
這個時代的人會把病態與藝術掛勾，其實就是我們現代人的生活本來就充滿了病態。
2樓. !#@$%^&*()_+2017/08/23 06:13分析這個幹啥？
所有的藝術家，不是虐待人就是被虐，不然就是自虐。越藝術的就越病態。但是很多病態永遠是病態，不能成為藝術。
要過正常生活，就該去巷口賣麵。寫作就是病態。
天才在成其大以前，當然會經過很多掙扎。那些掙扎失敗的，最好的結果也是去巷口賣麵。當然還有很多更失敗的，自殺以後還是賣不出去。死一次能讓出版社賺飽，也算是比下有餘了。
她老公都沒說話。希望他走出這個無辜捲入的陰影，重新開始人生。
最好笑的是那些看別人吃麵自己喊燒的宅男。他們創造女神，又不肯被真相打臉的心理才真的值得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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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什麼樣的痛苦會讓一個人失去求生的意志2017/08/23 00:22
法律在林奕含的事件本就不具任何角色，
現在的不起訴處分書不過就是一堆不具任何意義的廢紙，
拿這堆廢紙來證明什麼不也就沒必要了嗎。林奕含最大的錯誤，就是遇上了一個錯誤的啟蒙老師，
她以為自己可以走進她可能應該遇見的那個世界，
但最終發現這一切不過只是一場誤會，
那個人不過就只是拿著學識到處騙錢與騙女孩子上床的市劊商人，
一個迷途羔羊的世界於是從此崩解。十七、八歲正是人開始有意識的尋找與建立價值觀的年紀，
一邊迷惘的走著，一邊又想緊抓著任何可以建立自己人生觀的可能，
林奕含誤解了，那個世界從來不是任何人可以給她的，
偏偏這個殘酷的人生試煉，給她的竟然是一個老師的角色。什麼樣的痛苦會讓一個人失去求生的意志，
是憂鬱症還是迷戀又失戀？
這些充其量不過就只是我們看到的外在顯現
更多時候一個人內在世界的瓦解，
旁人是完全看不清任何被毀滅的一磚一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