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歷史的真相與假象

原本預計4天的聯合警衛勤務，受到領導中心因故臨時決定縮短1天行程影響，部隊在星期日下午就收哨回到台中，也結束我那既緊張刺激又帶點興奮的第1次（咳咳！別想歪了！）。

隔了1週，再度向營部提出「榮譽假」休假申請，哪知申請單到了營長手上時，卻被莫名其妙地擱置，並再度蒙營長親自召見。

「扣扣扣！」輕敲營長室的木門，我隨即大聲喊出：「報告營長！一兵陳凱風報到！」

「請進！」

「謝謝營長！」

「小陳啊…，來來…坐這裡…」他起身招呼，同時示意我坐到會客室的藤椅上。

「謝謝學長！」接過小柳學長端來的熱茶，我順口向他道謝。

這時，營長難得露出和藹的笑容說：「喝喝看！這一泡不一樣，你們排長都喝不到哦！」

總算真正喝到營長那傳說中的「比賽茶」（傳聞是鹿谷某茶農獲獎後送他的），我不禁故做驚訝地說：「哇！此茶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去～連營長的老豆腐你也敢吃？」他笑逐顏開地說：「不過，這泡茶真的是得來不易哦！」（哈哈！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請問營長找我有事嗎？」我切回主題地問。

「嗯！對了！…」他想了想後又接著說：「星期五有台獨人士要開庭訊問，更有人計畫要集會抗議，你是不是能以後再休？」

「原來如此！報告營長！那就以後再休好了。」

「小陳啊！其實不是營長為難你，…自從去年底的『美麗島事件』過後，勤務變得相當繁複；偏偏我們憲兵是政治性軍種，也是領袖的鐵衛軍，所以什麼勤務都要扛，尤其是『鎮暴』的勤務，更無法避免。」

「喔！那我們星期六是不是又要停止休假了？」

「嗯！現在增加鎮暴營的編制，兵源嚴重短缺，我們地區憲兵只好咬牙苦撐了。」

「鎮暴營？…」

「對啊！上面說以後的群眾運動會越來越多，所以有必要增加鎮暴憲兵的編制，才不會動不動就用到地區憲兵，影響一般勤務的執行。」

「報告營長！鎮暴裝備不是還沒下來嗎？那萬一碰到暴力事件，我們豈不是又要向去年那樣挨打？」

「這倒不會！我們雖是負責第一線警衛勤務，但情況惡化時，就會由其他營接手鎮暴，他們裝備比較多。」

「咦！你怎麼知道我們去年白白挨打？」

「報告營長！學長們有講啊，而且美麗島事件發生時，我還沒入伍，那天又剛好去高雄找我同學，嚇得我們整晚都躲在大樓裡偷看。」

「是喔！那你看到什麼？」

「就是學長們被打得很慘啊！聽說他們是奉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

「沒錯！你等一下…。」說著，他起身走至書櫃，並自其中取出一本資料夾說：「你看看他們被打得有多慘！」

翻開那資料夾，只見一張張血淋淋的照片，泣訴著美麗島事件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以及身為憲警人員的無奈；同時也再度想起那「先鎮後暴？先暴後鎮？」的爭議。

「哇！真的很慘耶，我去年躲得很遠在看，不曉得有這麼嚴重，還以為是報紙誇大不實呢！」

「其實上面早就有情資顯示他們是有備而來的，所以才下令不准還手，以免事態無限擴大。」

「對啊！我和我同學當時也親眼看到有人把磚頭搬到屋頂上，也有人把長鐵釘打進木棒做成釘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難怪學長他們會毫無招架之力。」

「唉…！」嘆了口氣，營長接著語重心長地說：「台獨人士口口聲聲說他們原本是為慶祝國際人權，才舉辦那場表達言論的演講集會，因國民黨刻意鎮壓才會演變成警民對峙，並被當作叛亂犯遭到軍法審判；但事實真相又有多少人知道？被惡意傷害的憲警人員又有誰替他們討回公道？比較確定的是－台灣以後絕對平靜不下來了！」

「不會吧！事情不是都已壓下來了嗎？那些首謀份子也被抓得差不多了啊？」

「哈！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這種事情只會越演越烈，就像『二二八事件』一樣，真相早就被模糊掉了。」喝了口茶，他繼續說道：「再說人民原本就不會在意這些枝節，通常是事情過去就算了；但別有用心的政客們，卻會一再地操弄這種省籍和族群問題，不信你等著看好了。」

「也對啦！我爸爸就曾說過二二八的真相，和外面傳說的根本就不一樣，而且我們家也有住高雄的親戚無辜被牽連，聽說是被偷偷丟進西子灣裡面…」

「來！吃吃看這個！」營長拿著一盒太陽餅遞到我面前，同時又說：

「當時確實有省籍和族群對立情況，不過這歷史背景相當複雜，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