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個城市住過半個世紀,覺得這個城市的人們可愛又善良,都是好人,擁有悲天憫人的情懷。
有時候你騎著「烏托拜」,懷著冒險、好奇、探索精神,穿過古老殖民帝國時空的間縫,明清朝代的古老遺跡,走過中西區做的林百貨、五帝廟、打石街、銀座通、天公廟、打銀街、石鐘臼、米街、葫蘆巷、傀儡巷、萬福庵、施家大厝等地方,她們與你陪伴的歲月,有葉老筆下的時空人物,一種特殊的情感,身為他的文學信徒,你彷彿聞到教主身上的氣味,一路追隨,不敢遲疑,對這城市的鄉土之愛,葉老以文字磚塊與肢體魅力不斷地堆向府城文學的高度,並以呵、呵地笑聲,召喚著那失去年代的你,去尋覓書中的人物視覺、聽覺、嗅覺臨摹的時空,然後透過指間閱讀,你的眼、耳、鼻、舌、觸覺感官神經,全都甦醒過來,彷彿與你對話般的神情,竟栩栩如生出現眼前。
「我也是在女兒堆裡長大的,」葉老說出他鍾愛的《紅樓夢》主角賈寶玉相仿出身的望族世家,兩人均是長孫,從小被捧在手心,於是寫了《葫蘆巷春夢》、《羅桑榮和四個女人》、《獄中記》、《紅鞋子》、《西拉雅末裔潘銀花》等作品,隨著昔人已駕鶴歸去,有種「川端康成」似的滄桑的美感,不露痕跡,也有種千帆過境,風吹落百年繁華的孤寂,全在蒼茫的文字風格中,洗練跫音。
你摩挲著鬍渣,那蒼白的鬍鬚,如同裸白的刺林般,在陽光下閃亮,猶如你的魚尾紋,搖曳一抹銀蠹魚在浮腫眼袋的上方,難道是一種智慧的光茫?你問著年過半百的自己笑道。
葉老的文學記憶,一直穿梭於府城老舊建築物、街道上,你也拂塵走過了他的足跡。你心想,市政府若在每一條街道、巷弄,標示這裡是「范進士街」、「打銀街」、「二老口街」、「考棚口街」、「做針街」、「蕃薯崎街」、「陳子方街」、「七娘境街」…,只要人們行脚此處,就會看到一群熱心的市民向過往的旅客,訴說這一條街的故事,回溯往事,好像是翻版褪色的昨日,讓人們的記憶橱窗,反覆咀嚼著那失去甜味的白膠,雖有點淡味,但卻久久回甘,而台南傳奇故事也開始從自巷弄之間,沾上驕傲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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